陳岑如今靠經營家電檔口維持生計,可家電生意資金周轉慢, 掙了錢又得再投入,資金壓力一直很大。
更何況,新家裡的電器, 像彩電、冰箱這些,都是從他檔口搬回來的,這又是大幾千的開銷。
雖然陳岑曾告訴她,二十萬的檔口租金早在他做服裝生意時就付清了,但林檸每個月只能掙五十五塊錢,她不懂什麼叫做生意,只知道以她的收入根本無法幫陳岑分擔風險。
所以她想, 節儉一點,總歸是沒錯的。
陳岑騎車時瞥見後視鏡里,那雙杏眼正偷摸著描摹他的腦後勺, 他喉結滾了滾,笑著解釋道:「這個放心,車隊上個月去了雲南,我們家掙了這個數。今年還能再去三趟,也是能掙些錢的。」
陳岑朝林檸比了個二的手勢,他的腕上電子表泛著藍光。林檸曉得, 那是兩萬的意思。
「還有,家電的生意,總是不愁賣的,積壓的貨物不算多,只是帳上的錢,一般只有年底才會扎帳。等我攢夠了錢,就自己買個鋪子,不在那大廈裡面開了。」
二十萬,確實在這個年代來說是個天文數字,就連陳岑也覺得有些貴了。
但是一分錢一分貨,大廈里除了尚存的國營檔口,其餘檔口要不是外國牌子入駐的,要不就是像他這種掌握了某種必需品銷路和貨源的。不過,這大廈千好萬好,終究沒有自家的地盤來得放心。
就算林檸今天不說出擔心,他也打算找個更可靠的地方了。
陳岑說完,又瞥向緊皺眉頭的林檸,忽然挑眉,半開著玩笑:「那鐲子是我以前存的小金條打的,也不算錢。只不過金銀鋪的老張頭仗著只有他會打這個款式,像是我在理髮店剪頭似的,磨走我好些金沫子,咱下次不再他那打了。」
林檸聞言,抬起手仔細端詳起自己腕上的鐲子,內圈「長相守」三個篆字在月光下忽明忽暗。
她驚呼:「那你還給工本費了?」
陳岑搖了搖頭:「磨掉的金沫就算是了,還給他錢?想得美!」
林檸點了點頭,麻花辮髮梢隨著腦袋的晃動掃過某人的心間,小臉卻認真:「就是,下次不要去他那打了。」
陳岑爽朗一笑:「行,咱們家都聽檸檸的。」
已經習慣了陳岑不著調的話,林檸微微別過臉,不自覺地揚著笑,掠過數道磚牆上的「計劃生育好」標語,知道那一牆牆的標語化作了小黑點……
第二日下午
林檸和陳岑買了好些東西,左不過一些吃食,還為家裡的小朋友買了套衣服,回了趟陳家。
既然知道了家裡有客人,林檸總不可能一直不去見的,讓人以為是躲著不見才不妙。
剛到公安大院,兩人就被公安大院裡的長輩們攔下,調笑了一番。這種調侃來來回回好幾次,鬧得他們到最後都恨不得腳下生風,能夠瞬移到家門口。
林檸提著一網兜的吃食,裡面裝的都是小朋友愛吃的零食,比如曲奇餅、大白兔奶糖、糖水罐頭。她也不太確定小朋友到底喜歡什麼,就每樣多買了些。
而陳岑見過那小朋友,一眼就相中了百貨大廈里的一套泡泡紗裙,於是買下來送給叫做玉罕的傣族小朋友。
因著陳子安的事,李秀蘭和陳耀華破天荒地天不亮就出門上班了,仿佛只要他們看不見,這事就能被擱置起來。
所以當陳岑和林檸回到家時,家裡只有陳子安、依娜和玉罕。
令林檸沒有想到的是,依娜是個白裡透紅的漂亮姑娘,一點也沒有曬黑的痕跡。
玉罕也繼承了依娜的相貌,水靈可愛極了,也難怪陳岑會一眼相中那套白粉色的泡泡紗裙,就連林檸都心痒痒地想要替玉罕打扮打扮。
林檸坐在沙發上,看著依娜穿著陳子安的外套,小玉罕也套著一件寬大的外套。
不知為何,她竟覺得陳子安像是從雨林里拐走了兩個精靈,心疼得不行:「要不我帶嫂嫂和玉罕去買幾套衣服吧?京市的秋天不像雲南,有點冷,應該是沒準備厚衣服。」
據陳子安說,依娜來自滇越邊界的一個小村落,靠近熱帶,應當是準備不夠充分。
陳子安也知道自己準備不足,眼裡滿是心疼,看向林檸感激地說:「我們正愁這個呢,可是我腿腳不方便,又出不了遠門。麻煩檸檸隨便幫依娜買幾套吧。」說完,陳子安就從錢包里拿出張百元大鈔,恭敬地遞給林檸。
「啊?」林檸驚訝地看著陳子安,心裡不禁更加鄙夷,還不讓依娜好好逛街,難道怕她們跑了不成?
可她沒料到,陳岑卻偷偷戳了戳她的肩膀,附耳低語:「依娜和玉罕不太會說漢語。」
林檸聞言,猛地朝含著笑的依娜和正在眼饞零嘴的玉罕看去,竟發現她們從她進門開始就沒說過話,林檸還以為是過於靦腆,結果沒想到是不會說漢語。
林檸的眼神更微妙了,偷偷打量起了陳子安。
陳子安汗顏,擦著汗解釋道:「但是她們大致也能聽懂些,不過得是方言。而且,依娜有些害怕,不敢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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