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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進琴房,雅貞便看見勃然大怒的父親站在門口,青韻默默退下,雅貞也不敢再向前一步。

崔楷自詡風雅文人,今天之事讓他氣憤欲嘔血,他雖極力壓制,但聲音依然又怒又急,「貞娘,我和你說過多少次女子要貞靜,要嫻雅,你是不是全當耳旁風了!」

雅貞垂著眼低著頭不敢看他,只是心虛低聲喚道:「爹……」

「你還知道我是你爹,我就是這麼教你,不安於室有辱斯文的嗎?」崔楷氣沖沖地訓斥道。

「爹,這只是一本遊記……」父親從前便是一言不合就是責罵她,訓斥她,但今天她不想忍了,她想要反駁。

「啪!」她話音還未落下,那本她落在琴房的遊記從她臉龐邊呼嘯而過,差一點便要砸到她的臉上,最後直直落在她身側。

「我真是該重新認識認識你了,逆女,屢教不改!」

看著一向乖順的女兒現在也學會頂嘴,怒不可遏。

「崔雅貞,伸手!」

雅貞躲躲閃閃,不敢直視崔楷的眼睛,只能顫顫巍巍地抬起左手,側過頭。

因為右手還要抄寫家規。

「啪—啪—啪—」

崔楷拿著細長卻很有韌勁的竹條抽打雅貞的手心。

雅貞疼得把頭死死向右扭去,眼睛緊閉眼睫顫抖如蝶翼般時時顫抖,但她的手掌卻不敢放低一點。

她知曉如果那樣,父親只會更生氣。

終於一場凌遲結束,崔楷似乎消了氣,只讓雅貞再把女誡從頭到尾抄一遍,不抄完不許用膳。

「小娘子,郎君說了,請您在此悔過一個時辰。」

意思就是讓雅貞在這裡罰跪一個時辰。

雅貞心中充滿難過憤怒最後都化作了無奈的嘆息。

跪了足足一個時辰,雅貞感覺腿都跪的起不來了,彌桑才能來將她扶起離開。

彌桑扶著一瘸一拐的雅貞,眉眼中帶著擔憂,心中有話卻不知如何講述,思考片刻她才默默道出:「小姐,二爺遣人將院子裡整個翻了一遍,把所有閒書都拿走了。」

即使心中憤恨難平,她急切地問出自己最關切的事情。

「信!那信呢?」

此時雅貞擔心的不是那些書,而是與成玉往來的書信,被父親發現不僅要責罰自己,估計連成玉也沒有好下場,自己就算了,連累無辜的人……

「小姐,你別著急,信沒有被發現,青韻沒有翻找琴箱。」

雅貞長舒一口氣,「沒有就好,沒有就好。」

「不過,二爺說您自覺羞愧,罰抄家規一百遍……」這其實就是禁足的意思了。

雅貞心想父親的手段來來回回就這幾樣,不是罰跪就是禁足或是罰抄……真是不幸中的萬幸,書信沒被發現!

回去雅貞輕輕拆開今日的信件,她還是想好好留存的。

信里成玉簡單地問候「他」幾句,便開始講述自己對於《金陵記》的看法,最後問了問「他」最近過得怎麼樣?和父親學習茶莊經營可還順利。

信的末尾,成玉寫下:謹付寸心,希垂尺素。

雅貞撫摸著信上的字跡,一時不察一滴淚順著她白淨的面龐落下,她還沒來得及擦便直直落在紙上,暈開了那差錯有致、秀麗疏朗的字跡。

她忍不住怨恨,為什麼連交朋友都要偽造身份,唯一得來的點關心還是自己騙來的。永遠被掌控被操縱,她不能深想,拿帕子出來擦乾自己的淚痕。

憶到初識成玉。

她料想成玉應該是個化名,當年在湘君閣她留下一個字條:世俗稱讚便是好的嗎?

沒想到第二次再去居然有人回了。

後來一系列你來我往,雅貞大概知道他應該是個讀書人,家中不富裕,還是個男子,年齡與她相仿或者比她大幾歲。

在湘君閣的留言是雅貞第一次有了屬於自己的秘密,獨屬於自己的友人。她想繼續與他通信,便用著另一種自己習慣的字體,假裝也是男子,與他約法三章,不互問身份,不互相打探,七日一換。

有時候雅貞很想給他講述自己的事情,卻也只能套用一個身份,說自己是茶莊莊主的兒子,所有事情只能套著講。似乎這樣她覺得自己的感受有了一個出口。

在家裡沒人願意聽她講話。

寫信也算是她的寄託。

*

被禁足的閒暇時刻,她有時會想起前幾日母親的試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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