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耳邊便響起了那悠揚清越的琴聲,湖畔空曠,幾乎沒有人跡,雅貞靜靜聽著,她學過琴,能懂得琴聲。
起初,琴聲婉轉似是在講述這寂靜的夜晚遇上這無風的湖面,而後漸漸有力,似是小溪之水聚成潺潺流水,卻有不一般的力量穿過層巒暗礁,匯入浩瀚江海,最終歸平靜,唯余悠悠泛音。
此曲應和她心,明明只是萍水相逢,卻能傾蓋如故。
一聲入耳,萬事離心。
這琴聲像雙溫暖的大手撫平了她心中的焦躁,雅貞終於不再去想父親、母親、楊大那些令人心煩之事,只是靜靜地聽著。
一曲畢,也快到宴散時。雅貞面帶笑意主動上前問道:「方才是我痴了,敢問郎君姓氏?」
倩華微微一笑,「女郎,我們郎君乃衛氏子弟。」
「郎君讓我轉告你,有緣自會相逢。」
衛氏不愧是百年大族,即使是侍女也能勝過尋常閨秀,身材高挑,說話更是悅耳動聽。
衛氏?雅貞心中冒出來一個主意。即使她根本不贊同那衛郎君予她的字條,她嘴上還是說著
「那也煩請姐姐替我轉告衛郎君,謝謝他的開解,我相信終有相見之日。」
倩華看著面前女郎的眼睛,眸中那層如霧似煙的屏障散去,唯留澄清堅定。
*
眼見宴會就要結束,雅貞假作迷了路,又默不作聲地回到了人群,沒有人發現她短暫的消失。
被人忽略久了,她也不覺得難受,只是抬頭欣賞著公主府栽培良好的杏花。
扭頭看見一個小娘子,她樣貌俊美不似平常女子,也不施粉黛,頭上也只有簡單的素簪。
但是鵝黃的衣裙繡工雖然簡單,卻精細非常。
於是,她主動搭話:「你也喜歡杏花嗎?」
那黃衣小娘子聽到「也」字,有些欣喜。
笑顏道:「家中姊妹多喜歡芍藥、牡丹、梅花……很少有人注意到這並不起眼的杏花,今天也算是遇到同道中人了。」
雅貞溫和一笑:「是的,百花之中,我獨愛杏花。」
俊美的小娘子報之爽朗一笑,「我可以問問原因嗎?」
「你看杏花花朵雖小而不起眼,卻數量繁多,在嚴寒之中依舊能綻放出美麗。我就偏愛杏花這頑強不屈的生命力。」
雅貞笑道。
說完,她又期待地盯著眼前的小娘子,「你呢,那你又為什麼喜歡?」
小娘子眨巴著眼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隨便摸了摸自己的頭,「我喜歡的原因……沒有你那麼複雜,因為我生在四月,杏同幸,幸福的意思,我覺得它意思好。」
真是個少有的單純爽朗之人。
「不論如何,你我也算花中知己,便一同賞花吧。」
「還不曾過問你的姓名。」
雅貞溫言道,她平日甚少出門,也沒有什麼同齡的朋友。
「我叫越溪,在家中排行第十一。」
原來她是衛家的小娘子,只是往日也沒聽說過衛十一娘的名聲。
「我叫崔雅貞,在家中排行第十,你可以喚我貞娘。」雅貞大方地介紹道。
說罷,兩個小娘子相視而笑。
經過一番交談,雅貞總算知道為什麼從前在京城從未聽說衛十一娘的名號了。原來衛越溪自小便跟從父親母親駐守邊疆,前段日子才調回京城,她灑脫不拘小節的個性與家中姊妹不太合的來,所以春日宴上才會落單,然後遇見雅貞。
衛越溪自小生活在邊塞,也遊歷過許多名山。
正好雅貞愛看遊記,對衛越溪的事情十分感興趣,二人便交談起來,衛越溪也給雅貞講了許多名山大川,以及在遊歷路上遇到人與事。
雅貞露出期待的眼神,雙眸閃亮亮地看著她,聽得極其認真。
衛越溪也滔滔不絕,直到感到口乾舌燥,才與雅貞喚來侍女添茶。
「貞娘,我休息一會,待會再講。」衛越溪端起井茶水,快速地喝完。
「嗯,這茶還真不錯,比我之前在家裡喝的好。」飲畢,她又點點頭,觀察了一下杯子裡的殘渣。
衛越溪動作利索乾淨,絲毫不然人覺得粗鄙。
雅貞溫和一笑,心中暗暗羨慕衛越溪的爽朗。一時閒下來,她終於可以問出心中又迴旋已久的問題。
她笑著似是不經意地問出:「溪娘,我想問問今日來了哪幾位郎君?」
「你問這個做什麼?不過就是我五哥、七哥、還有九哥……誒你問這做什麼?怎麼有人招惹你了嗎?也不應該啊,我五哥七哥一向溫和有禮,只有衛九性格跳脫。……他欺負你了嗎?」衛越溪性格單純,一說便把家裡的事如倒豆般講來。
說罷,便抬眼有些愧疚試探地看了雅貞一眼。
雅貞解釋,「沒有,今日有一郎君幫了我,自稱衛氏郎,我想有機會可以報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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