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斜的日光,照在她的面上,映在她的眸中,那琥珀色的眼眸溫柔至極。
引的他亂了心智,徐徐向前走去。
雖是聽見了屋外的動靜,崔雅貞卻得顧著手裡的藥,只能用餘光草草瞥了一眼。
是文道之,文大夫的四弟。
想到前些日子他也是屢屢偷看她,崔雅貞再如何愚鈍也明白他是什麼心思了。
是了,她的模樣放在美人眾多的建康不過是姿色平平並不出挑。
但在徐州卻也稱的上有幾分姿色了。
「文四郎君,請等我片刻。」
一句普通的話語卻引得屋外的秀氣的郎君紅了臉,忙應道:「不急…不急。」
一盞茶後,崔雅貞將湯藥倒入陶碗,輕聲對文四郎道了句,「郎君隨我來。」
便端著湯藥,去尋文大夫。
湯藥送罷,崔雅貞用帕子擦了擦手,問道:「四郎君,是有什麼事尋我嗎?」
她不是文家的賣身家僕,文大夫便教她不用自稱婢。
瞧著她那雙美麗的眼眸,文四郎君的面色變得更加緋紅,低聲道:「趙娘子,這些給你。」
崔雅貞並沒有多瞧他手中的東西,正視於他,客套道:「四郎君,無功不受祿文家對我足夠慷慨了,幼子寄於他人家中我實在不放心,便先行一步了。」
說罷,行禮告辭,離去的乾脆。她早便知曉文四郎君對她的傾慕之情,故屢次提及家中幼子好教他死心,現下她藏著秘密處處小心,更何談與任何人論男女之事。
只是瞧見他方才那副模樣,她想起了初次對衛暄動心之時自己的模樣。
原來是這般拙劣。
唯留文四郎一人站在原地,面色由紅轉白。
目睹這一切,文大夫徐徐走出,拍了拍文四郎的肩膀。
溫聲道:「四弟,瞧沒瞧見人家躲著你。」
聞言,那秀氣的郎君握緊了拳頭,側身問道:「為何啊阿姊?」
「我見她無意與你,四弟你以後莫要這般了。唉,或是你拿出你的誠意來,教她瞧瞧。」
即刻,耳邊傳來少年堅定的聲音,「我會的,阿姊。」
「只不過,趙柔還有個孩子,阿弟,你真的敢面對世俗,迎接那些風言風語了嗎?」
驛站,外表普通的房屋內里卻「別有洞天」。
衛暄風流地倚在紫檀交椅上,衣帶松,層層雪白的衣擺堆疊在一旁,盡顯紈絝姿態。
坐前兩個戲子咿咿呀呀唱著曲。
他微眯眼眸,輕飄飄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廝。
「大人,這是九醞春酒。」那小廝說罷,彎著腰肢,將酒杯遞至衛暄面前。
衛暄似笑非笑地瞧著他,抬手接過。
那小廝卻趁機試探地碰了碰他接過酒杯的手。
「嘭!」
酒杯落地。
一瞬,衛暄面上笑意全無。
「帶出去。」他冷聲道。
他話音剛落,屋外便衝出兩個侍衛將那小廝拖出去。
徐徐,他掏出懷裡潔白的帕子,將方才觸碰過那酒杯的手指,一根根擦乾淨。
蠢物。
付元派這般蠢物來試探他,留那小廝半月已經足夠了。
這半月,他早已將自己遊戲人間高傲無比士族郎君的形象塑造得深入人心。
夜深,戲散。
木橦示意暗衛守好房屋四周,又闔起屋內所有門窗。
低聲報導:「郎君,屬下跟了關韞許久,並未發現什麼異常,他每日便是上值,照顧他那病重的母親。」
「付元極其信任關韞,官屬的帳本便在他手中。」衛暄緩緩道。
「那屬下去綁了他?」
聽見木橦這話,一旁的木樾悄然搖頭,心嘆這麼多年還是沒有長進。
「過幾日,宴會畢後,便將他請去城郊。」衛暄淡聲道。
「木橦,毗鄰冀州的徐州之中有位女醫,你親自講她請來,莫要打草驚蛇。」說罷,便將自己腰牌放在桌上。
木樾想起院裡那個小廝,問道:「郎君,院裡那人如何處置?」
想起那欲對他動手的小廝,衛暄唇畔泛起一抹又冷又戾的笑意,冷聲道:「綁了扔回刺史府。」付元自會為他處理。
半盞茶,屋內一片寂靜。片刻,衛暄頓了頓問道:「她呢?」
木樾木橦明白郎君話里所指的「她」是誰。
木樾忍著懼意,回道:「還是未能尋到崔娘子的蹤跡。」
「她還真能藏。」衛暄聲音里蘊著寒意。不在宮中,不在崔府。
屋內幾乎落針可聞,無人敢應衛暄這話。
「你們下去吧。」
木樾木橦二人終於解脫。
屋內僅剩衛暄一人,他拖著衣擺徐徐走到桌案之前。
他刻意滅了幾盞燭火,唯留一盞。
屋內暈黃昏暗。
看不清桌上木雕狸奴的模樣,但他知道那狸奴刻得栩栩如生。
他伸出如玉般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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