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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 他本想解釋當年的事情,現下他只覺得沒有必要。

「阿貞你從前不是喜歡讀遊記,想踏遍大江南北,寫屬於你自己的遊記嗎?」

崔雅貞遲頓幾秒,帶著掩飾似的笑意說道:「人都是會變的,許是我現在有了心安處,也不想再離開了。」

「……」沒有回應。

見他不言語,崔雅貞主動開口,「陛下,他還好嗎?」

趙弘嘴角不可察地微微抽搐,回想到衛暄現在那副模樣,他搖了搖頭,回應道:「不太好。」

「阿貞你想見他嗎?」他試探般問道。

崔雅貞眼神一頓,笑著拒絕道:「多謝陛下,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建康近來有件大事,中書令三子竟在髮妻孕中寵妾滅妻,把那髮妻逼得見了紅。

而那髮妻出自衛家,並不是什么小門小戶。

因此事中書令在朝中屢次被彈劾。

疼愛幼女的衛將軍氣急攻心,竟直接暈了過去。

這事傳到衛暄的院中已是一日以後。不料,衛暄聽聞後,不置一詞,轉身換了席衣衫便前去周家。

鵝黃色的斗篷裹著,僅僅漏出下半張臉。

在輕微地搖晃中,衛越溪嗅見微弱的檀香與酒氣,費力地睜開眼。

她眼裡氤氳著霧氣,恍惚間認清了眼前人,是七兄。

是夢嗎?又是那個夢嗎?好幾次她都夢見自己重回年少時,回到邊塞,回到衛家,回到那年與貞娘一同潛入燈海的夜。

痛,好痛。

她倏然意識到自己的身下還在淌血。

衛越溪翕動著泛白的唇瓣想要說些什麼,只是片刻的清醒已用盡她所有力氣。

陷入黑暗的前一刻,她倏然發覺,她曾經最仰慕的堂兄,竟這樣早就生了白髮。

最後竟是七兄來接的她,她是不是錯了,是不是不該隱瞞七兄。

無聲的淚滑過眼角落入唇畔。

衛越溪剛回到衛家不久,就有一紅腫著眼睛的婦人,帶著人接走了她。

臨走之際,她給衛暄留下了一封書信。

那封信很快地被木樾送到了衛暄手上。

衛暄重重地摩挲著手中的薄紙,指節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紙上的"貞娘"二字被水珠氤氳開來。

他忽然覺得喉間泛起鐵鏽味,心如刀割。

他竟流淚了。

貞娘還活著。

半個時辰後,他命木樾叫來衛珍,

「收拾好包裹,我們明日便去找你娘。」他語氣如常。

衛珍以一種詫異的眼神看著他,想問又不敢多說,最後只憋出一句:「是,父親。」

他的父親又入魔了。

衛暄帶著衛珍,接連七日,不分晝夜,趕往清河鎮。

這回他已想好,他什麼也不要了,這回就扮做一個窮書生,慢慢接近她,乞求她的原諒。

現下,他只想親眼看看她。

行至鎮口,已是傍晚,衛暄尋村口老伯過問。

老伯給他指去一個方向。

他瞧見那處天邊濃煙直衝雲霄,他周圍百姓議論紛紛。

他聽見有人說:「那不是崔娘子所居之處?」

一瞬,他的瞳孔猛地收縮,將衛珍脫給街邊老伯。

策馬直衝那處,遠遠望見他妻所居之處,將要倒塌。

「貞娘!」他的呼喊愈發無力。

五年前城郊也是這樣的大火。

馬蹄砸在地上的聲音嗒嗒,周圍百姓議論紛紛。

「讓開!」

衛暄揮開攔阻的木樾與木橦,衝進火海,素色的錦袍在熱浪中獵獵翻飛。

斷裂的房梁轟倒塌。

他抬臂擋開灼燙的木屑,後背重重地撞在焦黑廊柱上。

這些年他身體愈發不好了,特別是用了五石散後,他能一口氣趕至這處,已經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火中,衛暄被濃煙嗆得雙目赤紅

「貞娘!貞娘!」他接近嘶吼,一步步深入。

被熊熊烈火環繞,眼前只有無盡的紅黑,他看不到一寸衣角。<="<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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