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朝野震驚,如今陛下宣召六皇子入宮,全城轟動。雖是數九寒冬,天降大雪,但看熱鬧的人群依舊將天街圍了個水泄不通。
京兆府尹在前面開道,金甲護衛引路,浩浩蕩蕩往天門而去。
剛穿過來的苻曄坐在馬車裡,聽著外頭人聲鼎沸,卻只感到戰戰兢兢。
腦子裡小愛還在諄諄教導:「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啦,你穿過來的倉促,我就長話短說,先交代你幾件要緊事。」
「第一,這個皇帝和一般封建王朝的皇帝不一樣,一般的皇帝,多少要被重臣掣肘,顧及千古名聲,但這個皇帝說一不二,獨斷專行,萬事萬物,只有他想不想,沒有他能不能,而且本人是個神經病,嗜殺成性,性格很差,你等會一定要做小伏低。」
苻曄:「……」
「第二,已經到了這一步,無論發生什麼,你都要一口咬定自己就是真的六皇子,雖然你其實是個冒牌貨!」
苻曄:「!!」
誰來救救他!
這是什麼天崩開局!
他為什麼要在一個毫無仁心的暴君跟前幹這種冒名頂替的事!
這真的是他兢兢業業在部干幾十年退休了該有的待遇麼?!
「親,你不要這麼想,冒牌王爺只要冒牌的好,那也是吃香的喝辣的一輩子富貴無極,比穿成普通老百姓可強多了。」
「……那倒也是。」
宿主這麼好說話,小愛語氣也輕鬆起來:「反正現在前面幾關會審都已經過了,往壞處想,你現在反悔只能落得個欺君之罪,砍頭都是輕的,可往好處想,你基本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王爺了!今天只是第一次面聖,他神經病就神經病吧,問什麼答什麼就好了,他總不能親兄弟也殺吧?」
「你剛才不是說,他把兄弟都殺乾淨了麼?」
系統:「……你等會做小伏低一點嘛,長的這麼我見猶憐,好好利用一下。」
「哦。」
苻曄嘆口氣。
好在他上一次的任務是做鹹魚,還保持著一點逆來順受的習慣。
外頭人聲似乎離他遠了許多,只有車輪在石板路上的滾動聲。他挑起車簾看了一眼,天門已經近在眼前。
黑色玄武岩堆砌的城樓,崔嵬高聳,崇閎壯麗,兩側十幾丈高的獬豸,怒目圓睜,只是看一眼就讓人覺得天家威赫。
「這是皇宮第一道門,它最大的特點不是高,而是夠厚,有上百米,堪稱最強防禦體系。」
「問你劇情一問三不知,這些不重要的信息你倒是門兒清。」
「我這不是跟你聊聊天,緩解你的緊張嘛……你再看這裡……」
他就在小愛這個導遊的語音講解下過了天門。
世人都用九重宮闕來形容皇家住的地方,九謂之多,形容皇宮防禦森嚴,但眼前這皇宮似乎真的做到了九重。其他人全都在第一道宮門外改成了步行,唯有他依舊坐在馬車裡,又連續過了幾道門,每過一道門,前面的門打開,後面的門關上,到第五道門的時候,他從馬車上下來,換成了二人肩輿,抬頭看,只看到周圍的宮牆崇墉百雉,宮苑深深,似乎要將人吞沒。
又過了幾道門,始看見一群層台累榭的殿宇,朱甍碧瓦,倒是出奇的華麗鮮妍。到了一處兩邊都是全身鎏金銅製跪象的宮門之後,他也從肩輿上下來,金甲侍衛止步於此,換成一群黑甲侍衛,引著他和府尹大人繼續往裡頭走。這裡內侍宮娥很多,但都不說話,只走動的時候身上環佩叮噹,愈發襯托得宮廷死寂,連風似乎也停了,只簌簌地落雪。
到了最後一重黑色銅鹿鎮守的宮門外頭,一個三十歲上下,面容瘦長青白的紅袍內官在門口道:「府尹大人留步,陛下只宣召了貴人覲見。」
府尹大人回頭看他,卻沒說話,只點了點頭,便垂手站在一邊。
苻曄不敢多言,跟著內侍往裡走,裡頭宮人更多,正常來說,這些宮人不可能不對來認親的皇子感興趣,但他們全都微垂著頭,沒一個人看他。
人多,但死一樣寂靜,只有烏鴉偶爾從廊檐上飛過,靴子踩在積雪上,咯吱咯吱的腳步聲和風聲混雜在一起。
苻曄感覺自己不像是在去見皇帝,像是在去見閻王。
他們一直走到一處宮殿外頭。這宮殿並不是所有殿宇里最大的,位置看起來也很偏,通體青色磚石打造,感覺比其他地方都要冷寂。
「請貴人在此稍等片刻,奴進去回稟一聲。」
紅袍內監進去,留他在殿外等候,廊下立著十幾個青袍內侍,腰上都掛著黑玉牌,卻一動不動。
太安靜了,他連咳嗽都忍住了。皇帝很會擺譜,他在殿外站到雙腳麻木,身上落滿了雪花。
小愛:「別緊張,記住我的話!」
他話音剛落,就見那內官出來,態度極為恭敬:「貴人,請。」
對方掀起厚厚的氈門帘,苻曄還沒進去就感到一股熱氣撲面而來,他垂頭跨過高高的門檻,殿內溫暖如春,只是藥味很濃,他剛才幾乎凍僵,如今被熱氣一熏,只感覺人都昏沉了起來,往前走了幾步,看到有人出來,立即摘下帷帽,他現在身份還沒有完全確定,應該是等皇帝拍板,所以剛才那內官也只稱他為「貴人」而非皇子,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自稱,就只伏地道:「參加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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