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覺得苻煌那筋骨分明之身,瘦削但堅毅的臉龐,和謝良璧那些美貌郎君相比,是另一種魅力的時候,便趕緊止住了念頭。
如果思想可以截斷,他已經在危險地帶插上鋼板。
皇帝少眠,在宮內還好些,到了宮外,便又回到之前的狀態,秦內監在旁守夜,發現皇帝久久未眠。
他低聲問:「陛下最近似乎心事重重?」
苻煌幽幽問道:「我聽說明宗皇帝對諸位王爺都很好,其中一個王爺從封地歸來,明宗皇帝與他同寢共食,以示恩寵,可有此事?」
秦內監:「……!!」
陛下,您嚇到老奴了!
他沉默良久,「是有此傳聞。」
苻煌便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帳頂,眼神難以捉摸。
秦內監卻嚇得毫無困意,越想越覺得這事可怖。
倒不是可怖在兄弟相、奸,而是……
這要是兩情相悅,不過是逆倫醜聞,可要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強扭的瓜,只怕非但不甜,還有毒,桓王並皇帝都要墜入無間深淵,大羅神仙難救!
就在他胡思亂想之際,忽又聽皇帝開口:「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問這些?」
秦內監:「……陛下,為什麼問這些?」
苻煌:「……算了,睡覺。」
秦內監:「……」
過了一會,皇帝又說:「如果我叫桓王過來與我同榻……單純地睡覺……你覺得他會答應麼?」
秦內監:「!!」
他年紀大了,還剛想過再活一百年呢。
「這個……老奴不好說呢。」
接下來主僕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第二日天色濛濛,秦內監出了營帳,只見宿霧藏春,四下里一片寂靜潮濕。
時辰尚早,許多人都還沒有起身。
天子的大帳矗在空曠之地中央,旁邊是桓王營帳,規格與皇帝一般無二。
逾制啊逾制!
再往外便是宮人們和侍奉官的營帳,其中還包括幾個從宮裡來的起居注官。
他們倒是每日都起得很早。
秦內監要回大帳合會兒眼,見那幾個起居注官正在帳後低聲交談。
「昨天王爺積食,陛下好像過去給他揉肚子了。」那聽聲音聽起來十分年輕,應該是新來那個起居注官。
另一個聲音要老練很多:「好像?」
「我總不能跟著陛下過去看吧?隔著圍屏,隱約聽到兩句,陛下問怎麼揉什麼的……你說,這等細節我等也要記下來麼?」
秦內監心頭一震:「!!」
他輕咳了一聲。
那兩人探頭一看,看到是他,慌忙整理了衣冠給他行禮:「內監大人。」
秦內監又輕輕咳了一聲,擺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樣,笑盈盈地說:「此等微末小事,既不關朝政國事,也不關陛下功過,就不用記載了吧?」
對方愣了一下,慌忙稱是:「內監大人所言甚是,宮闈小事,的確不用筆筆都記。」
秦內監嘴角一抽。
什麼……什麼宮闈?!
他訕訕一笑,剛要離開,心下忽然一動,又折返回來,道:「聽說新來這位起居注官大人頗有才名,寫的起居注文采斐然,不知道咱家能不能一觀?」
起居注乃是記錄帝王言行的重要文獻,有嚴格的管理和保密制度,按照規矩,就連皇帝自己都不允許看,這樣將來用以撰寫史冊的時候才能公正無私。
但規矩是規矩,就連不干預史冊撰寫的皇帝都是少數,何況起居注。一般起居注官們自己都很識相,就算有些皇帝暴行實在人盡皆知,他們也很會用春秋筆法。
譬如武宗皇帝就經常翻看自己的起居注,該刪的刪該編的編,主打一個要求自己形象正面。
但如今的陛下從來不干預他們,只要他們不在跟前煩到他,都隨便他們寫。
不過皇帝很少有好心情,殺人如麻,起居注官們很惜命,皇帝越是不看,他們記錄的時候越是謹慎。
一般人要看,肯定是不可以的,但秦內監是陛下極為信任的老臣,說實話,他才是一本活的起居注呢。
「只有最近寫的一本。」起居注官道。
秦內監微微一笑說:「我正要看最近寫的。」
兩位起居注官都大大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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