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骨骼感更強了,初見的時候因為比印象中的更瘦,所以看起來有些乾枯,如今藥浴以後,看著整個人卻多了一份成熟的堅毅,似乎經受過風霜的淬鍊,因此成長為更犀利的帝王。
更沉穩了,又帶著一點點陰間的氣息。
陰濕帝王他也愛。
他怎麼都愛。
想看又不敢多看,只叫了聲:「皇兄。」
雙福也立即抱著團扇起來了。
苻曄叫秦內監將他榻上四個香籠都撤掉,換成了他之前給苻煌調配的藥香,說:「我更喜歡聞這個味道。」
其實他現在睡不著,都會點一支藥香在榻旁,他被這苦藥味浸淫透了。
說是要秉燭夜談,但他現在和苻煌還有些熟悉的生分,以前倒也不是沒有過促膝長談的時候,只是那時候他心中無鬼,可以對著苻煌滔滔不絕,可能上一句還在說上學的事,下一句就突然聊到新想的美食方子。他思維總是很跳躍,喜歡說一堆天馬行空的廢話。
苻煌更多的時候就是聽,他算話比較少的那種。
但如今不行了。他心中酸澀微熱,苦澀又躁動,生平沒有過這樣複雜的情緒,所以也沒什麼好說的,秦內監斷斷續續說了兩句,便伺候他們就寢。
他幫苻煌寬了大氅,如今天熱了,睡覺穿的寢衣都是紗羅薄織,很輕軟,貼著身。苻曄在對面黃花梨榻上坐著,瞥見苻煌很明顯的形狀。
恍惚想,人瘦了,衣服里似乎只有筋骨,下面居然顯得更大了。
苻曄脫袍子的時候臉都紅透了。
他不知道苻煌能不能看出來。
苻煌當然能看出來。
他看到苻曄身上那件袍子的時候就發現了。
不過苻曄以前也常穿他的大氅,如今看到也只是有些悵惘。
只是沒想到苻曄褪去氅衣,裡頭居然穿的是他的褻衣。
褻衣不同外袍,他自己喜歡舊一些的,穿著更貼身舒適。他的褻衣有金線暗繡的龍紋。如今那盤踞心口的五爪金龍蜿蜒攀附在苻曄的鎖骨下方。
苻煌看向秦內監。
秦內監倒不是故意為之。
王爺既然沐浴,自然里外都要換。
外袍都能穿,何況貼身的。
皇帝肯定不會介意。
他笑眯眯地吹了兩盞燈:「陛下和王爺早點歇了,老奴告退了。」
這一件褻衣,叫本來就沉默的氣氛變成了一片死寂。
安靜,太安靜了。
這麼久不見,本該長談才是,這不合理的寂靜如同蜿蜒的火,叫苻曄燒起來。
他聞到了熟悉的藥香,他身上是苻煌的內衣,他什麼都沒做,只是想一想,那苦澀的藥香居然像能迷情。
他太愛他了,一個月,整整一個月,他忍了太久了。他此刻穿著他深愛之人的衣服,貼過他身體的衣服此刻貼著他全身,只是這個念頭就足夠叫他燥熱起來。他對於苻煌那枯瘦形容的心痛竟然也能轉化成不能抑制的愛意,這給他一種羞愧感,只能躺著一動不動,因為稍微一動,就會摩擦到胸口的淫紅。他被心中狂熱的情思點燃,想用自己去滋潤苻煌的生命。如果生機可以通過摩擦的皮膚傳導,他願意整個匍匐在苻煌身上,與他共享他的生命。
苻曄扭過頭,他被突如其來的情思席捲來的情潮俘虜,扭頭看向不遠處的苻煌,他看到苻煌橫在被子上的胳膊,他的手指勁瘦修長,關節粗大,在微弱的光線里有著乾燥的氣息。
他夾著腿蜷縮起來,撈起錦被,蒙住了自己半張臉。
這一夜兩人竟然都未交談。
唯有藥香瀰漫。
他昏昏沉沉睡去,模糊之間忽然醒了。人陷在鬆軟的絲綿枕里,模模糊糊竟然看到苻煌在他榻前站著。
只穿著雪白的中衣,似乎在陰暗的光里盯著他發呆。
陰沉沉的,扭曲的目光,幾乎灼透他身上錦被。
他心跳陡然快了起來,好一會才意識到這是真的。他閉上了眼睛,緩了也不知道多久,苻煌就一直在他身邊站著看他。
像一條夢遊的龍。
他想,苻煌對他的感情也是扭曲的。
他們之間從來沒有正常的兄弟情。
既然沒有,也無謂維持。兩敗俱傷的結局證明這樣的維持不過是一場騙局。不如破釜沉舟,另開一條路。
他無法外忍受不在他身邊的生活,不能親自照顧他,看著他形銷骨立。
於是他側過身去,蹬開了被褥,他想他烏髮披散的後背,或許更能引誘一個不夠正常的直男。
他穿著他的睡衣,燭火在其上流動,他像是被金龍纏住了身。
他們之間的確不只是是否彼此喜歡的問題,倫理,名聲,太后,文武百官……千難萬阻擺在跟前。
但……只要不叫人知道,他這份私情便也不算拖累苻煌了吧?
反正苻煌沒有他,也不會有別人。與其一個人在深宮裡做孤家寡人,那還不如和他在一塊吧?苻煌和他在一起,再慘也比現在好吧?
他會給予他另一種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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