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大臣出了青元宮,兵部尚書悄悄對謝相說:「王爺倒是許久沒進宮了吧?」
之前王爺出宮以後,一個月都未進宮,他們私下裡議論,都懷疑王爺是失了聖心呢。
就說伴君如伴虎,當今陛下很難伺候。
謝相戰戰兢兢,不敢多言。
不知道這是王爺頭一回來,還是王爺早這樣偷偷進宮多次了!
不敢想不敢想,他可不敢摻和到這件事裡,想到這裡,只走得更快了。
兵部尚書:「……」
謝相最近總是感慨自己年老體衰,要辭官,他看他如今健步如飛呢!
這邊秦內監對苻煌都說了一遍:「我看王爺神色不太對,神情嚇人的很。」
他說著都要急哭了:「王爺是不是知道什麼了?老奴真從未見過他這樣神色。」
老天爺救救他,果然刀懸在脖頸上,早晚要挨這一刀!
苻煌沉默了半天。
「陛下,您可千萬要撐住!」
苻煌道:「太后不敢。」
「可是我看王爺那神色,實在駭人。氣勢洶洶。」
苻煌說:「你說他看了脈案?」
「是,雙福說他們出宮之前先去了一趟太后宮中,然後去了太醫院,拿了陛下的脈案。」
苻煌心中一動,嘴角勾起,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想他們如今,真不像一對兄弟了。
他在殿中站了好一會,那滿院子的薔薇花搖晃,夏日裡開的尤其熱鬧。他從殿中出來,身後牌匾上綠色的筆墨,寫著「春朝」二字,綠盈盈的,雖然不是極好看的字,可看得出寫得很認真。
苻曄寫這幾個字的時候,心是誠的,情是真的,所以他的祈願靈驗了。
此刻青元宮的許多內官都偷偷到了院子裡,遠遠地看著苻曄在主殿門口站著。
這宮殿真是空蕩蕩,連藥氣都變得極其淡,剛才謝相他們都是從東跨院出來的。想必如今苻煌都是在那邊住了。
那他奄奄一息的時候,也是躺在東配殿麼?
小愛:「理智啊理智啊哥哥!你這樣情意太明顯了!我建議你緩一會再去見他。不然肯定崩掉。」
外頭有腳步聲傳過來,先是一堆內官,接著便看到了苻煌的袍角。
雙福戰戰兢兢,快步走過來,悄聲說:「王爺,陛下來了。」
苻曄扭頭看去,苻煌已經走到殿前來了。
他還是病懨懨的,此刻艷陽高照,更照得他面色枯白,毫無生機,像是從地府里爬出來的一樣,身上的苦藥氣迎面撲來。苻曄一見,又要流淚,站直了。
風從院子裡往裡撲,他身上穿著他的衣服,卻緊緊抿著薄唇,雙眼都有些紅腫了,似乎哭了很久。
秦內監慌得碎步跑過去:「王爺這是怎麼了?」
廊下內官更是驚懼不已,不敢亂動。
苻煌人上了台階,到了廊下站住,望了他一會,問:「你怎麼了?」
小愛:「慎重啊慎重啊!」
但苻曄已經聽不到了。
去他的慎重。
苻曄舉起手裡脈案,對苻煌道:「皇兄……」
他只說兩字,便已氣極傷極,哽咽難語,只強撐著一口氣道:「皇兄病至如此,竟然不告知我麼?」
苻煌但見苻曄神色扭曲,淚珠滾落,心下大痛,也覺得甚苦,苦澀道:「現在都好了。」
「是,是。」苻曄道,「如今都好了。」
他抓緊了手裡脈案:「你還真是夠狠心。」
他說罷扭頭就走,苻煌伸手拉住他,道:「你一月不來,倒說我狠心。」
「是你叫我出宮,你不傳召,我怎麼敢來?」苻曄道,「誰知道你願不願意見我?」
苻煌語竭,見他哭的可憐,自己也十分動容,道:「是我的錯。」
但苻曄看他如此枯瘦,鬼門關里走一遭,又錯在哪裡呢。錯的是自己才對。他此刻憂懼後怕,全無了理智,又恨苻煌心狠,又恨自己可惡,一時不知該如何,只低頭哽咽起來,因為劇烈地抽噎,渾身都麻了起來,手臂都開始顫抖。苻煌將他抱在懷中,只道:「我錯了,都是我的錯。」
他知他為何如此,他得他如此深情,做兄弟也罷,此生足夠,再無所求了。
苻曄只是哭,淚水都打濕了苻煌的肩膀,苻煌身上藥氣更重,是溫熱的,他雖然病著,但還活著 ,但他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只哭著說:「我不要走了,我要守著你。」
苻煌聞言一怔,見苻曄淚眼一片,哪還能拒絕得了,只說:「嗯,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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