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金黃,照在白玉之上,羊脂美玉不過如此,頭髮蓬鬆如雲,在鴛鴦枕上徐徐展開。
苻煌不許他動,前後上下都觀摩一遍。
他的身軀瘦削,但筋骨卓絕,山一樣高,肩膀很寬,腿也很長,幾乎要比苻曄高出一大截,襯得苻曄愈發纖弱美麗。似如半開的藤蔓纏著入雲天的松柏樹。
苻曄第一次看到苻煌,就覺得他很粗暴。
他不止一次覺得,苻煌是會把人踩在腳下干那種。
但苻煌卻選擇了用溫柔來作為更加殘酷的手段。他細細地看過他每一寸,掰開了看,用眼神逡巡他即將占據的領地。
這可能是他們唯一的一次,但又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他只能用其他方式的殘忍粗暴,來讓苻曄永遠銘記他們的新婚。
夏夜很熱,漫長的鑽磨讓丁香膏融化成油流下來,香氣在紅羅帳里瀰漫開來。
丁香名字很美,但丁香膏的味道並不算好聞,苻曄之所以用它,是因為它能潤松和止痛。
喜燭高照,牆上雙影交伏,從始至終都是卯榫聯結,上下兩處都像是黏在一起,苻煌抱著他跪在榻上,背肌緊繃,筋骨強壯的雙腿微微發力,兩人的頭髮披散,濃密烏黑,披散下來,遮住他們的身體,然後晃蕩成瀑布,垂到榻下來。
苻煌並不粗暴,但他肚皮太薄,被擠壓的變了形。
紅燭高照,「啪」地一下爆了燈花,燭淚滾熱流了下來。
他被注入了不可承受的生命力,灼透了他最脆弱的內里。在那一刻,他們得到了他們所想要的魂靈締結。
苻曄終於哭了起來。
人在一切願望都得到滿足的時候,會哭。也不知道哭什麼,又喜悅又彷徨。
這皇宮一片寂靜,有一對愛侶度過了他們人生中極其重要的一個時刻,締結連理。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微亮,謝相他們就入宮了。
倒是頭一次看到宮內如此安靜。
秦內監叫他們在西配殿等候。
自己則一個人進了春朝堂內稟報。
進去以後,便感覺裡頭丁香氣味瀰漫,一夜未散。那睡榻居然移了位,歪歪斜斜撞在圍屏上,圍屏也斜了。
他昨日守在垂花門外,隱約只聽見王爺在哭,皇帝似乎有在哄他,大概是極溫柔的。
他想這婚事倉促,二人都是頭次,陛下真龍天子,非常人可受,溫柔是必須的,陛下深愛王爺,肯定會非常克制。
只是……溫柔都這樣麼?
那不溫柔的話,是不是得清了院子用棉花堵住耳朵?!要換個更結實的榻麼?!
他咳了一聲,便看到苻煌便掀開羅帳,套了大氅出來。
秦內監看著苻煌長大的,身為內官,早習慣了,此刻也不敢看,微微垂首,奉上熱水便退到圍屏外頭。
苻煌在圍屏內擦拭,他便朝帳內看了一眼,見王爺躺在那裡,倒似起不來了。
然後皇帝穿上衣服出來,低聲說:「我先去見一下大臣,等會回來。」
說著掀開帳子,低頭親了一下才走。
這帳子一掀開,秦內監就看清了。苻曄烏髮濃亂,嘴唇有傷,躺在喜被上,真是芳艷到滿室生香。
好美。
他們陛下真是好福氣。
他隨苻煌從春朝堂出來,苻煌回頭看他一眼,說:「等會你親自去伺候,別叫小祿子他們進去了。」
王爺害羞,他懂。
「老奴知道了。」秦內監想了想,最後還是忍不住道,「恭喜陛下新婚。」
苻煌回頭看他,此刻陽光照著他,眼下有些烏青,想必一夜未眠,想想也是,誰成親能睡好,但陛下眼睛光亮,真是神采飛揚。
病懨懨的又神采飛揚,語言無法描述,倒是叫秦內監生出一個想法。
他覺得此刻的陛下嘗到人間極樂,正是雄姿英發的時刻,此戰必捷!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就是這樣想,一時離別的愁緒都淡了許多,一掃心中陰霾。
巳時三刻,是司天監占卜的出征吉時。從天亮開始,文武百官便都齊聚在天門之外,京中百姓更是傾巢而出,為大軍送行,整個建台城數年不曾這樣齊心。
晨光既出,光耀四方,禮樂齊備,天門大開。
宮廷里諸人更是早早就起來了。
苻曄應該是最後一個。
他將春朝堂的喜字揭掉,一半都放置到苻煌要帶的行李里。
他覺得很喜慶,肯定能帶來好運氣。
他穿著一身緋色蟒袍坐在窗前,雙福為他束髮,戴上金絲冠,金蹀躞帶上綴著黑玉牌,光艷無比,陽光從窗口中斜著照進來,籠罩他全身。
苻煌進來,只感覺苻曄像是芬芳四溢的花,緩緩盛開。
有妻如此,他真是天下第一有福之人,不能不說是天命眷顧,既然得天命眷顧,自然該用一場凱旋,實現他做太平愛侶的心愿。
第60章
雙福看到陛下進來,忙躬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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