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桓王這人品相貌,放眼天下,找不出第二個來。
當今陛下雄材偉略又性情陰鬱,都為他神魂顛倒!
何況普通人?
近日朝野之中也有些躁動不安。陛下平定天下,論功行賞,京中新貴頻出,王公舊勛多有失意,但他們有一點比新貴強,那就是門第高貴,是皇室子弟姻親首選,因此他們想借聯姻攀上桓王高枝,也在情理之中。
芳太嬪將最為貌美的公主送入宮中做女官,大概也有此意,要為家族尋個庇護。
大家都想要利用她來試探一下,她心中也想順水推舟,卻也深知,這事成不成不在她,也不在桓王,而在皇帝。
因此今日特意叫最不可能做王妃的津華公主來見桓王,就是想試探下皇帝的意思。
如果皇帝鬆口,那真是大愛無疆,她以後都要為皇帝念經祝禱!
如果不行就算了,再等等,反正也不吃虧。
如今她看著皇帝的暖轎,心下想,好了,不用試了。
皇帝的心思很清楚了。
天爺,這幽幽跟在後頭,卻比提著刀劍進她宮裡還要嚇人!
該不會她這一試,反倒激怒了皇帝,害了桓王吧!
太后神色大變。
孫宮正安慰她:「娘娘不要自亂陣腳。」
也不知道是太冷還是怎樣,孫宮正說話也有些發顫,回頭看皇帝的暖轎。我朝天子以玄色為尊,這漆黑的暖轎白日裡看著倒還尊貴,晚上看金黑一片,倒嚇人得很。
像是閻王出行。
此刻北風蕭蕭,穿過宮道,地上飛雪成片。慈恩宮的女官們提著梅花宮燈在宮門口等太后回來,只見太后的金色暖轎在前,皇帝的玄黑暖轎在後,太后的金頂暖轎剛到,後頭御轎已如烏雲蔽月般壓將過來。鎏金轎頂足比鳳鑾高出一尺有餘。兩隊宮人提著梅燈慌忙避讓,看著玄色帷幕裹挾著風雪掠過朱紅宮門。
眾人慌忙作揖行禮,迎兩個暖轎進到慈恩宮裡頭。
太后下轎子的時候都有些踉蹌。
她是真的老了,原來也怕苻煌,但靠著心中的愛恨交織,也能和他硬剛,如今她早原諒了皇帝從前的種種,心中沒有了恨,倒是失去了從前的勇氣。
皇帝春秋鼎盛,雄霸天下,也愈發叫她覺得自己蒼老無力。
如今胸中一口氣,只勉強為桓王撐起來。
御轎也停在廊下,便見苻煌從裡頭出來。
他一身玄黑金龍大氅,華美威嚴。
孫宮正默默想,更像閻王了。
陛下如今氣勢好盛,遠不是從前病懨懨的乖戾模樣,不可一世,叫人望而生畏。
她忙行了禮:「奴婢參見陛下。」
「朕和太后有話要說,你們在外頭候著。」
孫宮正低頭:「是。」
太后此刻醉意也散了,直接朝殿內走去。
苻煌隨即就進去了。
此刻慈恩宮前後院的女官全都跑過來了,孫宮正叫住她們,大家此刻都在廊下站著,北風卷著雪花紛紛吹到廊下來,有幾位佩劍女官膽子還算大,要上前去,孫宮正低聲呵斥:「退下。」
殿內燭火搖曳,太后一隻手撐著,坐在蓮花軟榻上。
「你要跟哀家說什麼?」
苻煌自己炕桌對面坐下,道:「太后應該猜的到。」
太后:「!!」
「哀家也不是要給桓王娶親,皇帝既然不喜歡,那就誰也不提了。」
苻煌沉默了一會,道:「太后對他是有真心的,我知道,他也是真心孝敬太后。也因為此,我今日才來跟太后說這些。」
太后不敢聽下去了,打斷他說:「皇帝,佛家有言,【愛以慈悲為本,慈能與樂,悲能拔苦,非為一己之私而欲占有】,才是大愛。」
苻煌卻看向她,說:「我與他已經做了夫妻。」
太后:「……」
「!!」
苻煌道:「前因後果,太后不必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心意堅定,事已至此,不能回寰。」
他看向太后:「我已有妻,他已有夫,婚事祭告過天地祖宗,太后如果能接受,我們自當奉養,太后若不能,可出宮別居。」
太后一時消化不過來,只目瞪口呆。
他說完卻直接就站了起來。
自知太后一時接受不了,但也不想聽她講什麼人倫道理,他要為苻曄日後登基考慮,也沒有要告訴太后苻曄身世的打算……他也不需要說這些,他是來告知,不是來尋求太后的理解。
從前他雖然總領朝政,但太后身份在那裡,得勛貴愛重,天下人敬仰,他風評不佳,得位不正,太后並非完全沒有和他抗衡的資本,不過是雙方達成了共識,都願意維持短暫的平衡。但如今他名震天下,得苻曄襄助,帝位穩如泰山,太后之力已如螻蟻,這個道理,太后今夜就會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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