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伊斯維爾沉吟片刻,「您能為我簽發一份飛瀑的通行許可證嗎?」
尤盧撒垂眸,手指隨著伯爵的應允緊緊揪住了褲縫。
「尤盧撒,我們談談?」從伯爵的書房出來時,伊斯維爾喊住了尤盧撒。
青年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本就蓬鬆細軟的髮絲被他弄得東倒西歪:「不……呃,我是說,我想自己稍微冷靜一下。」
他拍了拍伊斯維爾搭在自己小臂上的手,逃也似的下了樓。
伊斯維爾沒有阻攔,他似有些恍惚,下樓的步伐都顯得不怎麼穩當。
他走進伯爵府的花園時發現天色已經晚了,血色晚霞噴灑在遙遠的天邊,為花園中殘缺的薔薇染上了幾抹赤紅。
「伊斯維爾閣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伊斯維爾聞聲回頭,果不其然,正是倫塔。
她一身寬鬆衣袍,沒有佩劍,想必是昨夜之後便被伯爵留在了府上,當下還沒有準備出發。
「聽說您與子爵閣下一起找出了活死人的源頭?」倫塔問,面色多有複雜。
伊斯維爾頜首:「您聽說了?」
「是啊,您向伯爵閣下求取了什麼?通行許可證?」
見伊斯維爾默認,倫塔嘆了口氣,狀似無奈。
「您不必做到這種地步,」倫塔低聲道,「您應該知道,只要一聲令下,全霧蘭的精靈都會甘願為您赴湯蹈火。」
而伊斯維爾的回答依然同往常一般無二:「我並不需要任何人為我赴湯蹈火。他們只需要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夠了。」
倫塔搖搖頭,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那位萬汀閣下呢?我方才還看見您和他一起進來。」
伊斯維爾抿唇,提到這個問題,他顯而易見地有些心不在焉:「他先回去了。」
他狀態不佳,倫塔看出來了,儘管不知原因,但也沒有多打擾,貼心地為他留下了獨處的空間。
尤盧撒先一步離開確實是個明智的選擇,伊斯維爾本以為這不過是一個對兩人都好的提議,但現在的他卻有些心神不寧。
伊斯維爾是知道尤盧撒會傷心的,但他依然認為,他們的目的終歸不同,既然對雙方都有利,為什麼不呢?
——這個清晨之前的伊斯維爾以完全的理性做下了決定,直到他看見尤盧撒失魂落魄的背影,心底竟是泛起了一種陌生的酸澀情緒。
第二次,伊斯維爾感覺後悔,為那或許不該說出口的提議。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伊斯維爾自己都嚇了一跳,他不理解這究竟是什麼,因而翻遍自己的記憶,從頭開始一一比對,然而一無所獲。
回過神時,花園那端有一個矮小的身影風一般跑了過來。
「哥哥!」瑞奇邁著兩條短腿撲進了伊斯維爾懷裡,眼淚汪汪地摟著伊斯維爾的肩不肯撒手,「你是不是要走了?」
他大概是從家裡人口中聽到了伊斯維爾要啟程的消息,精靈無奈地拍了拍他的後背,道:「我過些日子才走,別哭。」
男孩癟了癟嘴,大概是覺得過幾天和今天沒什麼差別。
「不想和哥哥分開,」瑞奇在伊斯維爾頸窩蹭了蹭眼淚,小聲道,「但是媽媽說,哥哥遲早要走的。」
他從伊斯維爾懷裡抬起頭,下了什麼決心似的,兩隻小手捧住他的臉,認真道:「我會想你的,哥哥,我們之後再見好不好?」
見伊斯維爾有些怔愣,瑞奇以為他沒聽清,口齒清晰地又把話重複了一遍。
這次,伊斯維爾勾了勾唇,搓了搓瑞奇細軟的髮絲,應道:「好。還有,謝謝你,瑞奇。」
男孩不知道為什麼伊斯維爾要對他道謝,但這並不妨礙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回道:「不客氣!」
也是在這時候,伊斯維爾才意識到,他的潛意識裡,其實根本不希望和尤盧撒分離。
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解釋——
他只是有些不舍而已。
比起他,尤盧撒更加清晰地了解這點。
他獨自騎馬離開了伯爵府,卻沒有直接回旅店去,或許分別的決定只有在他遠離伊斯維爾的時候才能做得出來。
現在尤盧撒來到了扎思力臨近山林的郊外,他將馬系在視野之內的樹下,隨便揀了一株高大的樹三兩下爬了上去。
樹。每當他心煩意亂的時候,樹通常能給予他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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