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一句近乎哽咽,奎比拉愣了愣,手忙腳亂地揉搓著自己泛紅的眼眶。
阿塞洛繆適時遞上了一塊手帕,奎比拉慌忙用帕子捂住自己的臉,不讓別人看見自己丟人的樣子。
「我該走了,」奎比拉刷地站起身,腳步慌亂地走到門邊,「他們都在找我。」
「我說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嘛,」巴納多冷不丁道,「我們這一幫人聚集在一起,不只是為了把魔族的走狗打得滿地找牙的。如果連一個朋友都幫不了,還是收拾收拾回家養老算了。」
奎比拉腳步一頓。
「如果你想走,我們會帶你離開這裡,」倫塔來到奎比拉身後,輕輕搭住了她的肩,「你不必憂慮,奎比拉。」
奎比拉的身子猛地一顫,像是挨上了烙鐵。
「您只需做出選擇便是,」伊斯維爾溫聲道,「這一步要邁向何方,都要看您自己。」
他回頭看了一眼尤盧撒,目光深深。
一直抱臂在一旁靜聽的尤盧撒本不欲插手他們的團隊聚會,見狀只得輕咳一聲,道:「反正和泰諾荷斯的協議還沒來得及改。」
奎比拉的雙眼微微瞪大,她遲疑著,回過頭去凝視著她的朋友和她過去的一切,卻最終搖了搖頭。
「不行,」她喃喃,「不行啊,倫塔……我想和你們走的,我想和你們一直在一起,直到我死在戰場上的那天,可是……我知道的,我知道,我沒有走的資格……」
她自幼便厭惡極了母親病態的掌控欲,家族好似一灘漆黑的沼澤,將她越吞越深,她逃跑,反抗,似乎這樣就能證明她不是家族的附庸。
但奎比拉不得不承認,母親說的,都是對的。
沒有泰諾荷斯家族,就沒有今天的奎比拉。
她的一切,她的血肉,她的天賦,才識,閱歷,無一不是泰諾荷斯家族給予她的,若要徹底抽身而出,無異於剜骨放血,留給她自己的,唯有一堆碎肉而已。
「我走不掉啊,」奎比拉向她的朋友們露出一個微笑,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沾濕了斗篷的前襟,「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能和你們走到最後了。」
她抹了抹眼淚,抬眸望向窗邊的尤盧撒:「萬汀,我跟你回去。」
尤盧撒聳了聳肩,似乎在和伊斯維爾說,「這可不是我逼迫的」,穿過人群走出了門。
奎比拉正欲轉身跟上,忽見巴納多撓了撓臉頰,道:「那也不賴,以後我們要沒錢養老,還要你來接濟。」
奎比拉愣了愣,似乎是想像到了巴納多端著飯碗在街上到處跑的情景,嘴角不自覺上揚:「誰要接濟你,討飯去吧。」
她捏緊了阿塞洛繆的手帕,終於是破涕為笑。
*
第二天早晨,奎比拉沒再回來,卻來了另一個伊斯維爾喜聞樂見、其他人保持警惕的人。
「泰諾荷斯小姐讓我帶給你們的,」尤盧撒塞給倫塔一隻信封,「這是她這些年攢下來的錢,她讓你們如果有需要,可以隨時去西杉商會取用。」
倫塔點頭道了謝,見尤盧撒轉身欲走,出聲喊住了他。
「我能和您談談嗎?」她問。
——「他們不會打起來吧?」巴納多貼在門口聽了半天,轉頭問其他人。
他當然什麼都沒聽到,因為伊斯維爾為房間設置了隔音結界,這是倫塔的要求。
「幾位不用擔心,倫塔小姐和尤盧撒都有分寸。」伊斯維爾寬慰道。
屋內,兩人相對而坐,已然沉默了將近一分鐘。
原因無他,正是因為倫塔邀請尤盧撒加入隊伍,填補奎比拉的空缺。
平心而論,儘管她曾經的魔族友人改變了她對這個民族的看法,倫塔依然不認為讓伊斯維爾與魔族過多交往是個好的選擇。
當初魔族大軍攻入精靈故地尼雅芙的時候,倫塔只有三十歲,在精靈族仍是孩童的年紀。
她目睹魔族屠|殺她的族人,森林的土壤浸透了精靈的血,鬼魂的嚎哭終日不散,甚至她的母親和姐姐都被魔族擄走,再無音訊,今天的奴隸市場上仍能看見世代為奴的精靈。
但倫塔就此事聯繫過精靈王,得到的答覆是,尤盧撒·萬汀是能夠信任的尊貴之人。
既然精靈王都持此看法,倫塔的堅持也就失去了意義。
她知道面前的年輕魔族是聲名鵲起的賞金獵人,伊斯維爾也足夠喜歡他,如果對方值得信任,他的加入對整支隊伍以及伊斯維爾的安全有百利而無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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