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敢頂嘴!」二十祖母氣急敗壞地在小人魚後腦勺上扇了一巴掌, 「撬貝殼去!沒把今天的份幹完不准出去!」
卡邁「嗤」了一聲,在二十祖母的下一個巴掌落在他腦袋上之前飛快地遊走了。
他趴在那兒懶懶散散地拿石刀撬貝殼,這是他們一大家子今天的晚飯, 偶爾看見珍珠便摘出來放進另一個盆里, 沒輕沒重的,奇形怪狀的珍珠在石盆里叮鈴咣啷響。
外邦人有什麼可怕的?卡邁總是搞不清楚自己的家人,甚至於國王在擔心些什麼。
他還和父母住在大陸附近的時候, 時常會有採珠人從水面上潛下來尋找珍寶。
他們一個個都乾瘦得可怕, 但態度溫和, 卡邁偶爾送他們幾個帶珍珠的貝殼的時候,他們會笑著和他道謝,上岸之後,還會把他們充作午餐的肉乾分卡邁一些,小人魚至今還記得他們黝黑的臉上樸實的笑容。
他嘆了口氣, 伸手從石盆里撈下一枚貝殼時,指蹼卻碰到了一個濕漉漉滑溜溜的東西。
卡邁困惑地探頭看了一眼,卻發現那是一條死魚。
他驚訝地捏起魚尾, 把那條魚提溜起來看了看,發現它被不知什麼東西從背部開始劃了一刀,開膛破肚的, 內臟都流了出來。
這魚大概是派琳洄游里來的,卡邁之前沒在這片海域見過。
「誰這麼沒素質,亂丟死魚啊?」卡邁將魚往盆里一丟,嘀咕。
話音剛落,腦袋上又是一沉,他伸手一摸,又是一條死魚。
卡邁抬起頭,詫異地發現,頭頂常年來充作掩護的魔植林不知何時打了開,無數死魚從縫隙間紛紛揚揚灑落下來,讓他想起海面上的雪。
他咽了口唾沫,魔植林外面……似乎有士兵徘徊?
與獸人一樣,人魚也有族群之分,同一個人魚城市的族群通常不會太多,一般都沾親帶故的,卡邁卻從沒見過那些士兵。
他有些害怕,拋下石刀,趁著沒人注意悄悄從後門溜了出去。
大街上的人魚也多多少少注意到了頭頂異狀,他們驚訝地沖頭頂指指點點,還有人拿出盆子接那些死魚,畢竟遠道而來的魚群可不多見,礙於洄游,他們也不會去捕殺那些魚類。
卡邁看著他們的模樣,卻愈發心慌,飛速掉頭往王宮的方向游過去。
他有幾個親戚在王宮當護衛,說不定會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卡邁仰起腦袋望向王宮的方向,卻發現那片海域被黑紅色的水霧填滿,他看不清王宮標誌性的石塔尖。
行至半途,震耳欲聾的號角聲驟然籠罩了王城。
卡邁下意識停了下來,茫然地望向王宮的方向,卻見大敞的魔植林上方,一群身披漆黑戰甲的人魚士兵從天而降,他們手持利劍與長矛,一股腦地湧入了王宮。
而在那支軍隊的上方,一幅漆黑的軍旗隨水波漂浮,那是用水生魔獸皮做的,表面用珍珠鑲嵌出了鯊魚的花紋。
是侯克恩王國的。
這時候小人魚才意識到,或許他看見的水霧,是血。
派琳王宮早已被包圍了,卡邁咽了口唾沫,迅速躲進了路邊的一條小巷。
「拉巴倫啊,拉巴倫,」通體黑白的人魚王子在護衛的簇擁下大笑著降落在王宮廣場,一片叫喊聲與刀槍碰撞聲之中,來自侯克恩王國的士兵將滿身珠寶的派琳國王押到了他面前,「真是好久不見了。」
拉巴倫被士兵在背後使勁一推,常年缺乏鍛鍊的身體一推就倒,他狼狽地趴在地上,金銀首飾劈里啪啦掉了一地。
「狄芬斯?!你們是怎麼進來的?」他竭力支撐起上身,好讓自己顯得不那麼狼狽,「該死,你們這群未開化的野魚……」
話音剛落,腰腹便被長矛用力一戳,拉巴倫痛叫一聲,血液隨著肌肉收縮飄散在海水中。
「是啊,我們侯克恩確實是未開化的野魚,」狄芬斯聳了聳肩,以勝者的姿態垂眸凝視著拉巴倫,「只是野魚總比病魚好,你說呢?更別提……我們有貴人相助了。」
他獰笑一聲,揚聲對手下的士兵道:「把國庫撬開!後宮也別放過!我倒要看看,拉巴倫這老傢伙這些年攢了多少好東西!」
狄芬斯揚眉吐氣般吐出一串泡泡,派琳和侯克恩交戰已久,他作為侯克恩的軍事頭領吃了這魔植林不少苦頭,今天終於能把帳好好算算了。
有這等戰功,他又何愁和那些兄弟們爭那把王座?
他回頭望向王宮之外,這座註定落入他手中的王城,這只是他征服派琳王國的第一步。
派琳王宮並不像其他種族那樣設了沉重的宮門,人魚善用水魔法,通常有結界守護,因而狄芬斯一眼便看見了一道橙紅的身影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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