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盧撒停下腳步,他回過頭來,墨綠色的眼睛一錯不錯地盯著尼珂。
尼珂咽了口唾沫,便見尤盧撒點了點頭。
尼珂住在城市最繁華的區域,抬頭就能看見教堂的地方,由於人來人往的,尼珂特意帶尤盧撒走了小路,終於安全抵達了那座三層高的小樓。
尤盧撒站在花園外注視著這座小屋,想起來什麼,問:「我是不是需要帶點什麼?」
求人辦事總得送點大大小小的禮物,這是賞金獵人公認的潛規則。
尼珂愣了愣,笑道:「哎,帶什麼東西,之前伊斯維爾幫了我那麼多,幫忙是應該的。」
他推門進屋,小心往屋裡看了一眼,剛想把尤盧撒喊進來,忽聽一道有力的聲音在頭頂響起,讓他打了個哆嗦。
「尼珂,站在門口鬼鬼祟祟地做什麼?」身披學士長袍的男人從樓梯上下來,一眼看見了尼珂身後的人影,「嗯?有客人?」
尼珂有些心虛,他垂下頭,恭恭敬敬道:「這是我碰巧遇見的朋友,就請他來家裡做客。」
「朋友?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養成了交朋友的習慣……」路佩學士輕哼一聲,倒也沒反對,「請進吧,我家蠢小子給你添麻煩了。」
尤盧撒依言進屋,出於禮貌,他摘下兜帽對路佩學士頜首,那一頭銀髮看得學士眼皮直跳。
魔族?為什麼魔族會在這裡,還成了尼珂的朋友?
父親的目光盯得尼珂如芒在背,他乾笑一聲,把尤盧撒推進了屋。
「請進」二字卻是學士自己說的,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路佩學士也不好直接把人趕走,只得陰沉著臉讓女傭倒茶。
「萬汀先生……是嗎?」聽完尤盧撒的自我介紹,路佩學士面上表情沒有絲毫變化,「恕我直言,魔族會出現在這裡,並不簡單啊。」
尼珂轉向尤盧撒,他還不知道伊斯維爾發生了什麼。
事已至此,尤盧撒也沒再隱瞞,直接道:「我的朋友無端被教會指控盜竊聖器,被教會騎士帶來了略本。我正在想辦法救他出來。」
此話一出,路佩父子二人交換了一個目光,尼珂被父親銳利的眼睛瞪得縮了縮脖子。
路佩學士沒讓尼珂開口,他輕哼一聲,道:「無端被指控?我在教會從事學術工作多年,雖說騎士的判斷並非百分百準確,但也不會隨隨便便將人關入監獄,你的朋友犯了什麼事,你們自己最清楚。」
他這話不大好聽,尼珂面色立刻變了,他打量著尤盧撒,生怕他生氣。
而尤盧撒並沒有顯出任何憤怒,至少表面上如此。
「我們確實不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觸犯教會教條的事情,而教會也沒有給我們任何足以讓人信服的理由,」尤盧撒淡淡道,「我並非光明神教信徒,對教會的處事風格也不甚了解,我來到這裡,只是想要他們的一個解釋。」
至於討要解釋的辦法,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路佩父子不了解尤盧撒,因而並不知道他隱去的後半句話,尼珂頓了頓,低聲對父親道:「他那個被關押的朋友……是之前我在塞科斯特學院結識的,他幫過我很多次,還救了我的命。」
「塞科斯特」這個名字不知戳到了路佩學士的哪一點,他冷笑一聲,道:「原來是在塞科斯特惹上的麻煩,我說你怎麼突然冒出來一個魔族朋友……如果我記得沒錯,他還一度上過魔監會的通緝,對吧?」
尼珂預感到什麼,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我可不會放任兒子和淨會惹麻煩的人混在一起,」路佩學士冷聲道,「請回吧,你曾出現在略本的事情,我就當從不知道。要是你以後再次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就不會坐視不理了。」
尼珂的面色一時變得十分難看,他下意識望向尤盧撒,後者嘴唇緊抿,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但他又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吊墜,終於是把難聽的話憋了回去。
「麻煩究竟是自己找上門,還是主動惹下的,既然您是教會的學士,應該有辨別的智慧才對,」尤盧撒起身,揀著自己能說出口的最溫和的話說了,語氣僵硬,「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了。」
見尤盧撒準備走人,尼珂忙攔住他,磕磕巴巴地想要說什麼,學士用力咳嗽一聲,暗含深意。
「尼珂,別忘了家族和教會對你的教育。」路佩學士道。
尼珂雙眼微微瞪大,抓著尤盧撒的小臂沒放鬆,暗自咬緊了牙關。
「我可不記得家族的教育是見死不救,」尼珂幾乎在低吼,聽得出他在儘量壓抑自己的情緒,這讓他聽上去像一隻憤怒的小獸,「伊斯維爾救了我的命,我卻沒能在魔監會還他清白……我今天不能將他的朋友拒之門外!」
「既然您不願幫助他們,那就我自己來,知恩圖報不是您教給我的嗎,父親?」
一次性說完這麼長一串話讓尼珂有些缺氧,他大口呼吸著,慢慢回過神來,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頂撞了父親。
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拉力,尼珂才發現自己還抓著尤盧撒的胳膊沒松,他訕訕地鬆了手,轉而望向路佩學士,卻見他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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