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金髮的身影便襲至眼前,緊接著便是一拳落在了男人臉上,速度比斯卡皮恩見過的任何刺客都要快。
藤蔓從四面八方湧來,帶著怒意將斯卡皮恩緊緊包裹其中,他還沒有從方才那極重的一拳中回過神來,便被拖進了樹叢。
該死,會搏鬥的魔法師真是不好對付。
斯卡皮恩暗罵一聲,掙扎著抽出胳膊,緊緊摳住了身下的地面。
「您是來救尤盧撒·萬汀的是嗎?」斯卡皮恩艱難道,他努力提高聲音,好讓伊斯維爾聽清他說的每一個字,「您沒必要勞這個神,他已經沒救了。魔族和精靈有不共戴天之仇,您難道真的以為一個魔族會真心幫助精靈嗎?」
伊斯維爾置若罔聞,他小心地扶起尤盧撒,如同對待一片隨時會被吹走的羽毛,將他攬入懷中。
斯卡皮恩見他無動於衷,繼續道:「此人背叛同族,無情無義,您就不擔心他背叛您嗎?我……」
「夠了,」平直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請您住嘴。」
下一秒,堅硬的藤蔓堵住了斯卡皮恩的嘴,將他拖進了樹叢中。
伊斯維爾沒有回頭,他輕輕拂去尤盧撒面龐上的塵灰,輕聲道:「別怕,我來了,我來了……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沒人回答。昔日裡那雙會笑著望向他的眼睛緊緊閉著,漆黑的血管從他的脖頸攀援而上,像植物密密麻麻的根系,蔓延至青年蒼白的、乾燥的嘴唇。
伊斯維爾嘴唇緊抿,摸索著與尤盧撒十指相扣,掌心的冰冷讓伊斯維爾心驚,他試圖用魔力溫暖這具逐漸僵硬的軀體,指尖幾乎陷進尤盧撒的皮肉,但青年毫無知覺,五指軟綿綿地搭在伊斯維爾手背,再也不能回應他。
是假的。伊斯維爾想。
他在做夢。尤盧撒不可能就這樣離開,連一句告別也沒有。他們還有那麼多地方沒有去,還沒有結婚,伊斯維爾還沒來得及握住尤盧撒的手,告訴他的族人,這是他此生最愛的人。
伊斯維爾從沒想過會這樣失去他。
「別走,」伊斯維爾俯下身去,同以往無數次那樣把臉埋進尤盧撒的頸窩,「別走……」
胸腔再次發熱發燙,伊斯維爾毫無覺察,直到有幾道聲音在他耳邊喊了半分鐘,他才回過神來,恍惚地舉目四顧。
——血是魔法的媒介,用你的血與他的血交融。只有你能救他。你能救的也只有他。
像海嘯中的人拼死抓住最後的木板,伊斯維爾托起尤盧撒的後腦,咬破自己的舌尖,吻住了尤盧撒的唇。
極濃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伊斯維爾勾住尤盧撒的舌尖,牙齒輕輕滑開一道口,如共生的藤蔓般糾纏,生死相連。
相貼的肌膚如此滾燙,有那一瞬間,伊斯維爾以為自己的血液沸騰了,有什麼東西順著血管流進他體內,被無數羽毛般輕柔的魔力包裹其中,褪去一身污濁,再次流淌回去。
——「幹嘛非要親親啊,又不是只有嘴裡有血,」金杯捂住眼睛大聲道,「羞死人了!啊,你打我幹什麼?」
銀戒抱臂瞅著金杯,哼道:「真是沒有眼力見,人家戀人都快死了,親一口怎麼了?」
金冠笑著看他們鬧,無奈地搖了搖頭。
「您的一部分在他體內,」金冠輕聲道,「您與他靈魂共鳴,也正因此,您能夠淨化他被污染的靈魂。待您回歸,靈魂自會完整。」
伊斯維爾不知神器們又在怎麼鬧騰,感受到尤盧撒被他緊握的指尖微微抽動,伊斯維爾才起身,一雙眼睛緊緊盯住了尤盧撒,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
「我快喘不過氣了。」尤盧撒眼睛還沒睜開,他笑了一聲,大概是被嗆到了,偏頭髮出一聲輕咳。
伊斯維爾忙把人扶起來,輕拍尤盧撒的後背給他順氣:「你還好嗎?」
尤盧撒用一條胳膊勾住伊斯維爾的脖子,眼皮掀開一些,聲音還有些啞:「哥萊瓦帶你來的?」
伊斯維爾點頭,攬住尤盧撒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想把人緊緊抱住,又怕控制不好力道傷了他。
尤盧撒用手背輕輕蹭了蹭伊斯維爾光潔的側臉,大概是力氣還沒恢復的緣故,他手一抖,不小心把掌心的血蹭到了伊斯維爾臉上,微垂的藍眼睛下登時出現一條深紅的痕跡。
怪好看的。尤盧撒想,壞心眼地沒有去擦。
「你怎麼做到的?」尤盧撒問,「我還以為我沒救了。早知道這樣,我就先去找你了。」
伊斯維爾抿唇,似乎不大高興:「為什麼不直接來找我?不管發生了什麼事,你都可以來找我。」
如果哥萊瓦沒有來找他,如果它半途失去了力氣墜落下去,那伊斯維爾是不是就永遠錯過了救尤盧撒的機會?這個可能性讓伊斯維爾窒息,他咬了咬舌尖,把臉埋進了尤盧撒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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