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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霜忍住笑,沒笑幾秒,就轉到了她。

她摸到卡片,看了一秒,就愣住。

「什麼?」陳春決湊過來,他的黑髮蹭到李霜的下巴,「你做過最後悔的事是什麼。」

「逃婚。」

整個書店的空氣微微凝滯,窗外的鳥發出振翅的聲音,只留下震顫的樹枝,落下些許松針在地。

「……什麼?」卓漁安將喉嚨的酒送下去,最先反應過來。

「我做過最後悔的事是逃婚。」李霜松下一口氣,終於說出來了,她仰頭將剩下的酒喝下,一股涼意進入身體。

「怎麼回事啊……」程椰好奇地問。

「我有個類似於竹馬的存在吧,從小家裡雙方父母都認識,上大學後家裡就經常撮合我們倆,畢業之後,他又幫我介紹了第一份工作,大概——是某種順理成章吧,但我沒想到會走到結婚這一步。」

「我想拒絕,也和他說了,但是那時候婚禮已經準備一大半了,只能舉辦婚禮後,再分手了,反正也沒有領證。」

「不辦婚禮也沒事啊,錢可以再賺回來啊。」卓漁安以為她捨不得的是潑出去的錢。

「不是,不是因為錢,是因為雙方父母的臉面,他們都是老教師了,有自己的圈子,還叫了他們的領導去,不能丟了他們的面子。」李霜嗤笑一聲,又倒了一杯酒,冰塊在裡面發出清脆的聲響,「可笑吧。但也只能怨我懦弱,猶豫不決。」

陳春決坐在她的旁邊,望著她不停喝酒的動作,卻不敢阻止,良久,開口問她,「那為什麼是逃婚,這個詞?」

李霜穿著連衣裙,用陳春決的襯衫蓋住腿,她將腿蜷起來,下巴抵在膝蓋上,「因為他女朋友來婚禮鬧了,而我也在那時狠下了心,就穿著婚紗逃了。」

「女朋友?!」程椰和卓漁安齊聲,對視一眼破口大罵,「這是什麼渣男啊!」

卓漁安喝了口酒,猛猛搖頭,「不行不行,還好沒結婚,渣男,我呸!」

陳春決擰起眉,捏緊手中的酒杯,後槽牙都咬緊,「他是那個給你發消息騷擾你的前男友?」

「嗯嗯,但我早知道他有女朋友……」

程椰和卓漁安氣得音量都提高不少,想罵幾句,或者讓李霜清醒一點,但李霜比她們倆都大一些,不敢說話,迅速轉移話題,開始下一局。

「好了好了,反正都過去了,我們不說不開心的事,小霜姐,你轉個瓶子吧。」

「……嗯。」轉到了卓漁安。李霜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沒再說話,低頭喝了幾口酒。

陳春決欲言又止,盯了她幾秒,嘴唇微張,卻什麼也沒說。

安慰都是些無用的話,起不到作用。

李霜剛放下酒杯,一旁的手機嗡嗡響了兩下,撞到玻璃杯發出的聲音沉悶,更引人注意。

她下意識瞥了一眼屏幕,是夏年發來的簡訊。

—李霜,我前兩天回到了鶯城,聽說了你和葉子的事。很抱歉前陣子打擾你,你不要太愧疚,這不是你的錯,也不要怕聯繫我,能夠見面的話,請聯繫我,我等你。

刺耳的剎車聲,沾血的婚紗,葉幸然在巨大的雨聲下,顛倒的車內,奮力抓住李霜的手。

用她氣息微弱的聲腔,說了句對不起。

嗆人的酒精湧上喉嚨,李霜的腦袋要裂開,胃裡一陣翻湧,她的眼睛充斥著紅血絲,猛地起身,打翻了酒杯,卻無暇顧及,直接衝進倉庫去嘔吐。

跌跌撞撞,不用回頭,陳春決跟了過來。

李霜蹲在水池邊,手抓在水龍頭上,指骨捏得泛白。垂著頭乾嘔幾次,生理性眼淚落在水窪里,她不明白,葉幸然為什麼道歉。

陳春決站在她身後,用手將她的長髮束起,另一隻手則輕拍著她的手背,「還好麼?是不是喝得太急了?」

「沒事,就是剛剛有點難受,頭疼。」李霜忍著哭腔,轉動水龍頭,水珠落下,她用手心裝了些水 ,漱漱口,又吐掉,蹲著緩了兩秒,起身,「走吧,好多了。」

陳春決手心裡的頭髮,隨著她的動作滑落,他的手中空無一物,讓他的心一慌,下意識抓住李霜的手腕,抬眸看她,「李霜,你是因為逃婚這個事,因為他,才這麼難過嗎?」

才選擇來到小鎮的麼。

「我要是說是呢…」李霜直直地盯著他,眼裡充滿紅血絲,令陳春決一愣。

她的瞳孔微縮,涌過洶湧的浪,是恐懼抑或是不解。像大海里的一艘小舟,搖搖晃晃。

陳春決不知作何反應,嘆息一聲,手鬆開她的手腕,「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她肯定又要回到房間裡,消失幾日再恢復正常,假裝無事發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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