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坐在各種心理諮詢室都無法展露的血管紋路,一寸又一寸被剝開,卻又不會得到冒犯、斥責抑或是可憐。
李霜悶在被子裡,摸著手腕上的紋路,聲音沉悶,「可是感覺好自私。」
陳春決伸出指尖,接著微弱的光勾勒她的輪廓,話鋒一轉,「如果葉幸然現在見到你,你覺得她會和你說什麼?」
李霜掀開被子,任由頭髮糊在臉上,沉默兩秒,突然笑出了聲,「可能會說我有病,吃這麼多藥不怕死麼,然後再把我暴打一頓。」
陳春決也跟著悶笑,「那你就為了不讓她暴打你,連同她的那份好好活下去,好不好?」
人心很奇怪。
李霜身邊的家人打著為她好的名義,刻薄地,不講情義地,將她推入各種心理諮詢室,她都無法好起來。
可此刻因為簡單的一句話,傷口卻漸漸癒合。
翻湧而過的浪在凌晨時分划過李霜的耳畔,她轉過身,借著透亮的月光,望著陳春決明亮的雙眼,堅定地回覆:「好。」
「葉幸然,我想要靠近溫暖的存在。
你能不能等我見到你的時候,再聽我好好說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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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李霜聽到一陣又一陣的咕嚕聲,才努力睜開眼,被日光閃了一下眼睛,她轉過頭避開光芒,恰好看到趴在一旁的小貓,正再努力「踩奶」。她摸了摸小貓的腦袋,它踩過李霜的身體,從另一側躍下。
李霜緩了幾秒起身,趿著拖鞋往客廳走去,聽到一旁的房間有雜音,她瞬間警惕,往那邊湊過去,卻在半掩的門裡,看到陳春決的身影,她才瞬間放鬆下來。
她可能因昨晚的事有什麼後遺症了。
這個房間狹窄,角落的書桌放了桌上型電腦,桌前有一把電競椅。房間兩面牆放著木質書架,靠近門口的角落放著塊米色地毯和宜家單人小沙發,沙發上放著一份快遞。
陳春決正俯身在安置一張摺疊床,被褥也散落在地上,背影在小小的房間裡忙碌不停,並沒有注意到站在門口的李霜。
李霜敲了敲門,「陳春決,你在做什麼呢?」
陳春決回身,摸摸後腦勺,把快掉在地上的被子扔在床上,「我在搞晚上睡覺的床。」
「什麼意思?」
「早上,警察給我打過電話了,不知道為什麼昨天民宿附近的監控都壞了,他們推測小偷應該是熟悉小鎮的人。那太危險了,你先在我這住兩天吧,我再買個更安全的鎖,然後吧,院子裡的牆上也得弄點安全措施。」
李霜點點頭,「那我晚上睡在這吧,你睡自己的床。」
「那不行!我睡在這裡吧,我晚上會在這裡修圖到很晚的。」陳春決指了指電腦桌。
李霜的嘴角彎著,將亂糟糟的頭髮挽至肩後,「好,那等你把民宿弄好了,我就回去。」
「好啊,好啊。」陳春決將床鋪好,突然想到什麼,走到沙發前將那份快遞拿起來,「這段時間出了好多事,我沒找到機會給你。這是之前幫你洗的照片,電子版的我等會發你的網盤裡。」
李霜接過快遞,笑了笑,「謝謝你。」
「和我說什麼謝謝。」陳春決心情看起來巨好,語氣都止不住上揚,「那你先看照片,我去給你做三明治吃。」
等陳春決出去後,她沒有先打開快遞,而是幫他把床鋪鋪好,才坐在沙發前打開快遞里的信封。
今日是晴天,陽光融融,落在李霜的身上,往日的清冷感褪去幾分,她低著頭,神情柔和地看著一張又一張照片,看到她和陳春決在山上的那張合照時,李霜莫名笑了下。
陳春決虛攬著李霜的肩膀,笑得溫暖,身後寺廟隱在山林間,裊裊升起的煙霧蔓延到照片邊緣。
她起身,走出房間,陳春決正在廚房做三明治,微波爐里熱著牛奶,他嘴裡哼著歌,背影都搖搖晃晃的。
微波爐「叮」響了一聲,李霜的心也跟著響了一下。
她在木柜上的雜物筐里找到了釘子,將照片扣在了毛氈板上,放在這裡也不錯。
陳春決端著三明治過來,看到那張嶄新的照片貼在牆面上,耳尖都泛紅,不好意思地喊她:「李霜,過來喝點熱牛奶。」
「好。」
「吃過之後,你要做什麼,是去幫忙,還是在這裡待著,或者是我陪你回家拿點東西?」
「嗯,去書店吧,今天周末的話,小鎮裡的人應該會更多。」
「也對。」陳春決把三明治和牛奶放在桌上,啃了一口後,想到什麼,「你不覺得小鎮的氣運在變好嗎?」
聞言,李霜也若有所思,「好像是,沒想到小魚的影響力還是挺大的。」
陳春決撇嘴,沒說話,大半的三明治被他消滅。
李霜喝了口牛奶,恍然,「還有一點也是不能忽視的,你幫她拍的視頻,特別好,把小鎮拍得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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