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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在一片嘲笑聲中,有位比他稍年長的謝姓小公子將手頭所有書籍借給他。小公子原想送書來著,因書童提醒「老爺會責罵」才作罷。

他一目十行,一個時辰內,就將珍貴的五經欣賞了一遍。

只是,《中庸》一書只有第一章 ,謝小公子說,昨夜煩悶,撕書解乏。

「那我給你背《中庸》註解。」

宋顏說完,便自顧自地背誦起來。

她結合各朝代的名家註疏,滔滔不絕地發表自己的見解。並驚詫發現,無論史上多有名的人物,李昭宴都不知道。

結合原主記憶推斷,她穿越到了一個架空的朝代。

這個時空的重大歷史事件以及宏觀文化背景,與她前世所在時空差不多,但歷史人物對不上號,這個時空的文化也匱乏許多,除了醫書和科考用書,大多沒有流傳下來。

他們崇尚詩詞歌賦,卻沒能將其發揚光大。

隨口引用的唐詩宋詞,都能引來李昭宴驚嘆的目光。這種降維打擊式的賣弄,讓宋顏有一種說不出的暢快。

她得意忘形,以為找到了談判的籌碼,誰料李昭宴話鋒一轉,「遺言說完了嗎?」

「啊?」宋顏不敢相信她耳朵聽到的,一時有些呆愣。

「今夜才發現,大嫂雖品行不端,但學識淵博可彌補一二,倒是有資格給大哥陪葬。」

「二弟,今日之事頗有蹊蹺,我是被人打暈帶到河邊的,未曾與人私奔。你不覺得守貞嬸出現得太巧了嗎?」

宋顏刻意不提原主迷暈小妹和偷撫恤金的事,將重點放在「沒有偷人」上。在這個朝代,「偷人」比「偷錢」嚴重得多。末了,還將矛盾轉移到守貞嬸身上。

她尚未適應這具身體,且扭傷了腳,硬碰硬肯定打不過,只能多費心思和口舌。

見李昭宴不吭聲,但周身的殺氣未減,她便將剛穿好的外衫扯到肩膀,露出纖長的脖頸。

「不信你看我後頸,肯定有兩道傷痕,一道是在河裡被你劈的,一道是剛出門被別人打的。」

李昭宴立刻背過身去,紅臉呵斥,「胡鬧!成何體統?!」

只是,他目力極佳且過目不忘,那抹艷色在他腦中揮之不去。

宋顏是現代人,還是母胎單身28年的鋼鐵直女,自然沒想到她這個動作有什麼不妥。不過,她倒是發現了李昭宴的弱點——

謹遵封建禮教,恪守男女大防。

這就好辦了。

「體統?你們污衊我偷人之時,可沒講體統啊!」宋顏陰陽怪氣道。

李昭宴有些氣憤地轉過身來,發現宋顏仍衣衫不整,又拂袖轉過身去,「污衊?你向來舉止輕浮,多次私會外男,抓了你多少次了,還敢喊冤?」

「哦?原來,看男人兩眼,說上幾句話,就叫『偷人』啊?」宋顏拔高了聲音,一字一頓道,「那麼二弟,我們如今這樣,算偷情嗎?」

「你!」李昭宴氣得牙齒咯咯作響。

宋顏覺得,若不是她衣衫不整,李昭宴肯定會回頭掐死她。所以,她不攏好衣服是對的。

「我是愛看俏郎君,但發乎情止乎禮,至今還是處子之身,不信你看,我的守宮砂還在。」

宋顏故意伸出手臂,拳頭堪堪打在李昭宴腿窩處,李昭宴條件反射踉蹌了一下。

宋顏偷笑,她就是故意的。

按古人迂腐的想法,肯定覺得看女子手臂是輕薄行徑。何況她是李昭宴大嫂,李昭宴肯定不會回頭看,但至少會信她幾分。

畢竟古代女子重名節,一般不會拿這種私密事做文章。

可惜她不是一般人。她也不信「守宮砂」這種缺乏科學依據的東西……

不對,她還真有!

像是為了提醒她,腦中閃現一顆細砂大小的紅痣,就在她左邊小臂上。

「你不看也行,可以找個婆子來驗我的身子,只求你驗了我的身子還我清白……」宋顏故意將話說得曖昧。

她感覺,再添一把火,李昭宴應該就會落荒而逃了。

「住口!」

這女人真不知羞,什麼「你驗了我的身子」,這是身為長嫂該說的話嗎?不對,這就不是一個正經女子該說的話。

李昭宴有些氣急敗壞地打斷宋顏,抬腿欲離開。

忽又頓住腳步,轉身低頭與她對視,甚至為了不讓視線低於脖子以下,有意俯身彎腰。

「呵,你還真是好手段。可惜,我不吃你這一套。」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女人善於洞察人心?抓住他恪守禮教這一點,擾亂他的心神,讓他差點忘了正事。

是她隱藏太好,還是有高人指點?

「我哪一套啊?」

宋顏故作天真地問,隨後似是反應過來,連連搖頭:

「不不不,我說的是『只求你,驗了身子還我清白』,不是『求你給我驗身』的意思,你該不會是誤會了,想歪了吧?」

「巧舌如簧,去死吧。」李昭宴惱羞成怒,發狠掐住宋顏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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