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间刹那间亮得刺目。
程肆瞳孔骤缩,没有闭眼,和温西那双冷冽至极的黑眸对上后,清晰看见了里头汹涌翻滚的欲望。
连体泳衣被扔进了垃圾桶,温西一个人躺在床上,没有盖被子,背靠床头,半倚半躺,一条腿曲着,嘴里叼着烟,烟雾从她唇齿间流淌出来,扭曲而病态。
少女身上的alpha特征存在感强到让人无法忽视。
她将自己握在手里。
正在做昨晚他曾做过的事。
“看到了,满意了?”温西轻笑了声,笑意却不达眼底,用微微发哑的声音对他说,“如果你敢说出去——你说出去试试?”
“会不要我了吗?”
程肆仿佛被吓住,背脊发抖,呼吸急促。
“不,”温西吐出一口烟,“我会杀了你。”
她威胁的语气轻描淡写,空气里的alpha信息素却瞬间暴涨,恐怖的施压下,程肆双腿发软,控制不住地向她臣服。
程肆扶着墙壁难受地弓腰,明明该害怕的。
毕竟温西一向说到做到,只要他露出一丝一毫的迟疑,她会真的起杀心。
可他发现自己正在难过,是很难以言喻的难过。
温西竟然是alpha,这是程肆从不曾设想过的事,几乎颠覆了他以往对温西的认知。而除此之外,最先蹦进他脑子里的想法就是难过。
到底有着怎样的苦衷,才会让温西这么骄傲的人舍去自己本来的性别呢?又到底谨慎到了什么地步,她才能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从不露出破绽呢?
程肆不敢想,她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这些年很辛苦吧,”程肆说完,深知这是一句无聊的废话,于是又红着眼睛道歉,“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把你的手环弄丢了。”
温西最想听的并不是他的道歉。
没有立刻将他抓过来像蝴蝶标本一样钉死在床上,已经是她忍耐的极限了。
事已至此,她没什么好说的,便道:“房卡留下,你可以走了。”
说完,温西不再看他,将抽到尾巴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后,又点燃一支,手上的动作没停。
她在房间里翻出来一瓶润./滑,刚好能用上。
省了她很多事。
易感期一般持续两天左右,但她情况特殊,不注射镇定剂的话,两天时间肯定不止,所以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裴寰州早点看到她发过去的消息,早点带着镇定剂来找她。
“温西,我……其实……”
程肆的话卡在嗓子里,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轻轻关上门,鼓起勇气朝她走过去。属于omega的信息素不动声色地在房间里蔓延,他决定为他的过错承担责任:“我是omega,我能帮到你。”
“停——”
温西磨磨牙,厉声阻止他的行为。
她嗅到空气里苦涩的植物香,额角上青筋跳了两下,手里用了点劲儿,以疼痛迫使自己清醒,平日伪装得极好的刻薄一股脑地在此刻宣泄了出来:“……就没见过你这么白给的。”
她斜睨着程肆:“想跟我上床?可以,但你想清楚了吗?”
程肆呆呆看着她,有点不太懂她的意思。
温西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也在同时,确认了海滩上对他的猜测——程肆不只是想当她的小狗,他想要更多,而那些东西她给不起。
“上床就只是上床,小狗只会是小狗,我和你的关系,不会在我草过你以后发生任何改变。”
温西缓了一口气,收敛起自己的信息素,起身和他面对面,近乎冷酷地开口:“你应该能猜到吧?我装o是因为要逃离许蔺深的掌控,我不会留在南江,也不打算带你一起走。”
这样做的风险太大了,连她自己也无法保证能全身而退。
“所以——”温西平静出声,给他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你想清楚了吗?”
程肆脑子里漫长地嗡了一声。
心口处一起一伏,喉咙里满是艰涩。
她告知他裴寰州最重要时,也远不及他此刻的崩溃。
温西第一次明确地说他们不可能,说他注定会被抛弃,这一个多月来所有的妄想与希冀都在此刻被击碎。
彼此沉默中,程肆试图为自己争取:“万一,我追得上你的脚步呢?”
温西笑了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笑容冷漠,也很残酷。
万一只是事件成功的概率,但程肆好像忘记,在这之前,还有时间期限来加大难度。
程肆一瞬间产生了耳鸣的错觉,她什么也没说,却比说了还令他感到痛苦,这抹笑容把他心里的一些东西打碎了。
他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身体摇摇欲坠,仿佛在忍受锥心之痛。
“不必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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