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肆嗓子眼发涩:“我没有敌意,我只是……”
“没有你擅自挂他的电话?”温西很不满地打断他,“万一耽搁什么事,你负得起责吗?”
她一直以为,小狗只在最开始的时候难教。
没想到她的这只教这么久也还是顽固。
程肆知道自己似乎又搞砸了,忍不住为自己辩解:“如果当时接了他的电话,你早就走了吧。”
他用明知故问的眼神无声地向她求证。
如果当时接了裴寰州的电话,还会和他继续做吗,还会和他一起吃晚餐吗,还会抱着他那样亲他吗?还会承诺和他有下次吗?
温西没说话,无言地看着他。
答案显而易见。
温西道:“那又怎么样?梦总是会醒的。”
“我知道梦会醒,”程肆一副认命的模样,闷声说,“可我想在梦醒之前,和你多呆一会儿。”
他喃喃地补充:“哪怕只多两个小时。”
温西一言不发地看他半晌,眼底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她按了按指节,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最终什么也没说,只留给他一道背影。
还是得有惩罚才行。
她心想,不能总是这样放任他,毕竟她的小狗,太懂怎么得寸进尺了。
温西站在楼梯的风口吹了会儿海风,将满身的信息素吹散了些,才往楼下走。
正是傍晚,天色烧成火红一片,晚霞美不胜收,连波澜的海面也染成了晶莹的浅金色。
裴寰州就坐在霞光里,一只手支着修长的脖颈,透过落地窗,不聚焦地望着海的方向。
“嫂嫂,”温西走过去,站在裴寰州面前,隔绝了他的视线,“等很久了吧。”
“也还好,好久没看海了,总想起很多以前的事。”
裴寰州恍惚了下,回过神来,从座位上拿出口袋推过去:“这是你要的东西。”
温西要接过来,发现裴寰州按着口袋没有松手,她不解地看着他。
“如果你有omega了,其实这药不必再用的。”裴寰州蹙起眉,担忧地说,“副作用那么大,总是注射也不好。”
温西表情一顿:“你都知道了?”
裴寰州点点头,和她解释:“上午在做手术,手机忘了充电,刚看到你消息就关机了,快到的时候给你打电话被挂掉了,只好按照你给我的房号去找,原本想敲门来着。”
“为什么不敲?”温西问。
裴寰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虽然这家酒店隔音不错,但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听到一点动静。”
温西抿着唇,眉间闪过一丝懊恼和窘迫,更加对程肆擅作主张的行为感到生气。
“所以我才说,你有omega了的话,不必再注射这些东西。”裴寰州道,“你按时和他做标记,得到omega的安抚后,alpha对信息素的掌控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你不问问他是谁吗?”温西盯着裴寰州,试图从他脸上找出在意的痕迹,“不担心他会破坏我们的计划吗?”
“我相信你的选择,也相信你能处理好。”
裴寰州反而长长地舒了口气,那张清冷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我们小七,终于长大了啊。”
不知为何,温西有种很不安心的直觉。
因为温簌是在海里被人发现的,所以裴寰州这么多年来,不曾靠近过一次海边,可他今天却在能直接望见大海的酒店里,很平静地坐了两个小时。
“我没长大,”温西急切地否认这句话,“我还需要你,你不能不管我。”
裴寰州不置可否,仍然很温柔地笑着,对她道:“快上去吧,别让他等久了。还有,咬人家后颈的时候,记得轻一点点,alpha总容易产生这方面的误区,以为越用力越好,其实不那么用力也能标记成功。”
“……”
这种调侃的话从裴寰州嘴里说出来,总让温西感觉格外耳热。
尤其他还是一个腺体科医生。
温西抿抿唇:“我没打算标记。”
裴寰州略微睁大眼,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呢?”
温西垂眼,带了点掩饰的成分:“他不乖。”
送走裴寰州,温西提着装药物的小口袋,重新回了酒店房间。
打开房门前,她想起临走时裴寰州对她说过的话,说发情期的omega,如果得到过alpha的信息素,那便不可以被冷落的,也许会产生一些应激反应。
温西觉得,这种事应该不会在程肆身上发生。
毕竟程肆看起来并不像一个脆弱的omega。
是以当她推开门,对上程肆那双无神的眼睛时,恍然以为自己看错了。
程肆蜷缩在床上,一向挺直的背脊像霜雪中被折断的枯枝。他怀里抱着一件衣服,正是那件本该出现在垃圾桶里、沾染着来自彼此的斑驳痕迹、被她扔掉的校服。
他抱得那样紧,半张脸都埋进了那件衣服里,像个病态的囚徒,汲取着上面属于她的微弱味道,用自言自语的音量,不敢再妄想被听见似的,一声声地喊她的名字。
“我在。”温西比她想象中更快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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