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來,那時候被嘲笑,也有這個編發的因素在。
本來人就胖,外地轉來,還梳一個和別人都不一樣的髮型,在人群里很顯眼,一下子就成為了被針對的目標。
但溫春死也不改,因為這是爸爸給她編的。
可這些欺負和跟不上的進度、媽媽的期待一起壓下來,偶爾也會有撐不住的時候,喜歡上許望後,溫春會偷偷地給他寫信,把這些事一股腦都寫進去。
許望平均一天就能收一封情書,溫春曾親眼目睹過他把成堆的信封一起丟掉,所以很大膽地在匿名情書里寫了全部的煩惱,包括爸爸的事。
爸爸隱退得早,那個年代都是用碟片流傳歌曲,不知為何,之後一直沒被上傳到網絡,就連溫春也沒有聽過他完整的歌曲,只知道和媽媽定情的那首歌在前奏致敬了一首著名鋼琴曲。
那段時間,她已經沒有再被欺凌了,課業卻依舊緊張,又因為想要考上和許望一樣的重點班,每天都很緊繃。
元旦匯演前剛好出月考成績,溫春考了高中以來的最低名次。
在匯演角落絕望憋淚的時候,許望光芒萬丈地登台。
恰好演奏了那首鋼琴曲。
演奏完,他沒立馬退場,而是等到主持人上台,接過話筒說,希望各位同學加油,別放棄努力。
新的一年,會好的。
會配得上想要的一切。
直到現在,溫春都沒有臉大到認為許望是因為她才彈了這首曲子,說了那些話。
陸燾說的對,許望對她不夠好,不喜歡,不在乎,但溫春就是靠撿拾他零零碎碎的話變堅強,她很努力很努力,變成了一個各方面都還算不錯的人,努力地被他看見。
像剛才被冤枉的那種錯誤,絕不會犯。她不想讓他嫌棄,而是追上他,一起站在光下面。
只有這樣,才有資格被愛。
溫春放空地想著,不知哪裡漏下來的水珠淌過指縫也沒有擦拭。
陸燾突然問:「在想什麼?」
溫春手背一動,嘆了口氣:「……沒什麼。」
「就是覺得,也許優秀是愛的入場券,」她遺憾地淡笑,「我才剛剛入門。」
呼吸安靜了十來秒。
忽然,緊靠的鐵壁輕輕震動了一下。
陸燾長指屈起,關節敲打著柜子,顫音清亮,宛如數次小小餘震。
低音在耳畔輕輕響起:「怎會剩你一個,至少還會有我。」
「我親愛的還煩惱些什麼~」
他一言不合就唱了起來,用指節打著節拍,在哼唱間隙換成輕聲的響指,韻律溫柔。
力度太輕,像撥過碎發,撫上眼角。
「Baby,just take it easy,just take iteasy,真的真的沒關係,輸了這麼一次當存點運氣。」
「Baby,just take it easy,just take iteasy,真的真的沒關係。」
「其實你,其實你,微笑時候最美麗。」
他嘴角帶笑,唱這句時看過來。
溫春回過神,這才察覺她手背上的不是哪裡漏的水,好像是很小很小的一滴眼淚。
她姍姍來遲地沉浸在歌聲里,不同於摩托車上隨意哼的小調,陸燾咬字清楚,嗓音清澈,透亮,又低低地迴蕩在狹小空間裡。
像引人沉溺的氣泡酒。
濃烈眉眼籠罩在昏暗光線里,看不清晰,但那雙眸子一刻不離盯著唯一的聽眾,一如那晚閃爍的天星。
鐵門緊閉,一絲縷光從縫隙里透進來,小小的柜子仿佛變成幾年前偌大的聯歡會場,燈光明暗交替,溫春捏著被對摺起來的爛成績單,聽陸燾唱完一整首《沒關係》。
陸燾:「怎麼樣?」
溫春:「嗯?」
陸燾什麼也沒問,笑眯眯地撩了下頭髮,耍了個酷。
「我打算到時候演出就唱這首了,好聽吧好聽吧?」
「是不是全世界唱歌第二好聽的人?」
眼角突然就乾涸了。
焙烤的黃油香氣在鼻腔里愈發甘甜,溫春忍不住揚唇笑罵:「………我看你是全世界第一自戀的人。」
陸燾吊兒郎當地歪靠柜子:「原來包包對我的評價有這麼高。」
溫春居然沒有露出無語的表情,抑或回懟,而是淺淺笑了一下。
眼尾挑起來:「確實。」
陸燾視線一滯,嘴唇微張。
微弱的氣流吸進去。
氣味很甜。
他喉嚨發緊,頭顱微微前靠,細嗅。
手指剛動了動,房間門開了。
緊接著,沉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陸燾噘嘴,拔出鑰匙。櫃鎖響了幾聲,開鎖師傅說:「好了。」
季念:「多謝。」
等師傅離開,他輕叩櫃門。
陸燾剛雖然那麼說,但還是拿起花,和肩背一起擋住溫春,單手開門,抬了下眉毛。
季念瞥了眼他黑鞋後面緊鄰的那雙靴子,口型無聲道:敗類。
陸燾下巴稍抬,閒適彎唇,也回以口型:彼此。
溫春被陸燾護著頭頂出來時,季念已經走了。
溫春:「你朋友來的還挺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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