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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亮之前,商憫停止運氣療傷。

真氣一停止流轉,她便感到了徹骨的寒。她連忙馭使真氣蔓延至身體各處,讓自己不至於凍僵。

不知為何,峽谷之底雖然陰寒但還能忍受,越接近崖頂,氣溫反而越低。

商憫口鼻處有呼出的白氣,指尖滴下的血落到石頭上沒多久就被凝結成了冰。

她拽拽身上的藤蔓,調整好背上綁的青銅劍,又把手伸進懷中確認銀針暗器和淬毒短刃的位置。武器冰冷的觸感讓她有了底氣,她深吸一口氣,指頭扣住岩壁,一步一步爬了上去。

厚重的積雪反射著微弱的月光,風捲起雪塵拍打在封凍的樹上,發出簌簌聲響。

幽深的峽谷像是大地上的傷口,橫貫山脈。

一隻手扒在了崖壁邊緣,緊接著一個腦袋小心翼翼地冒頭,確認沒有動靜才手腳輕輕地從崖下翻了上來。

寒風呼嘯,商憫環視周圍,冷得起了脖子上雞皮疙瘩。

腳下是雪,足有及膝深,不遠處樹木影影綽綽,四周群山環繞,甚至沒有一條能走的路。

她犯了難,踏雪留痕,若有人尋蹤而來她該如何應對?這裡連個活物都無,她該向哪個方向走?

哪怕崖頂看似無人,商憫亦不敢耽擱。

她足尖點地,輕飄飄向前一躍,頓時掠過皚皚白雪飛至一棵兩人合抱的大樹前,腳還未落地,她足尖便又一蹬樹幹,身體輕盈地向上躥,枝杈積雪搖落,她穩穩地落在樹枝上,身軀被層層疊疊的樹冠遮蓋。

商憫鬆了口氣,把身體藏嚴實了些。

經過幾天的攀登,她與這具身體磨合頗佳,對真氣的運用也愈發得心應手,方才腳不落地登上大樹便是她這幾日摸索練習的成果。

商憫沉下心思索,捋清自身遭遇。

原主被刺客追殺,逃至崖邊,隨後在刺客的打鬥中不慎落崖,期間還拉了兩個墊背的一塊兒掉了下去,其中一個掛在了樹上,另一個摔了個結實,死了。

以原主的身手,追殺她的顯然不止那兩人。

假如原主曾與刺客在這崖邊爆發激烈戰鬥,現場說不定會留下些許痕跡。

這幾日崖頂並未下雪,不然萬丈淵下的商憫應該能感受到雨雪落下。

既然如此,事情就好辦多了。

商憫決定留下查查,看能不能發現與原主身份或與刺客有關的線索。

一來,若不弄清楚她因何遭遇刺殺,將來遇到類似情況怕是會無比被動,不加以防範,她遲早要死於非命。二來,離她落崖少說也有七日了,正常人都得死得透透的了,就算有敵人在此徘徊蹲守,應當也已經撤離。

商憫認為,她可以稍微冒一點風險,在周遭探查一番再行離去。

她看了眼天色,這時天光微亮,天上有鷹隼盤旋,不時發出嘹亮的啼叫。

商憫蠢蠢欲動地看了那鷹隼兩眼,掂量了一下高度,無奈放棄獵鷹,琢磨著等會兒找點別的充飢。

她不打算下樹,雙足發力,人就如靈巧的飛鳥般飄在那樹杈之間騰挪,沿著山崖邊緣小心尋覓。

不多時,居然真的被她找到了蛛絲馬跡。

商憫於樹上俯視不遠處黑乎乎的物體,辨認片刻,發現那不是什麼被雪埋了一半的巨石,而是一匹馬。

準確地說,是馬屍。

她謹慎地跳下樹,落在了一角露在外面的岩石上,沒在雪地上留下印子。

這是一匹高大雄壯的駿馬,漆黑的鬃毛垂在身體一側,灰白色的眼睛睜著瞪向天空,馬蹄還保持著奔跑的姿勢。

它背上的馬鞍保存完好,做工細膩的皮革緊緊地勒住馬的腹部,馬鐙子是特製的小號馬鐙,似乎是專供某個身量不高的孩童騎乘的。

商憫鼻頭一酸,喉頭微哽,突然有了想落淚的衝動。

這股情緒來得突然,令她猝不及防。

仿佛……她和這匹在雪地里死去的馬有著很深很深的感情,令她一下就確定這匹馬就是她曾經的坐騎。

是身體原主人的意識在影響她嗎?商憫沉默一息。

她手指摳到了馬鞍,吧嗒一聲,馬鞍側面的暗扣開了,她從上面取下一個袋子,往裡一看,是乾糧!

紮實的麵餅凍得梆硬,商憫激動得手都抖了,她張嘴一咬,差點把自己的門牙崩裂,只得小小地啃了一口,在嘴裡慢慢化開。

這是商憫這幾天吃的唯一像樣的東西,她來不及品嘗獲得的食物,趕緊把袋子綁在腰間,繼續搜尋有用之物。

也許運氣是守恆的,此前她太過倒霉,如今終於時來運轉。

馬鞍的暗扣夾層中還有幾瓶藥,她打開一聞,微苦的中藥味衝進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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