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妤未必想見謙兒最後一面。」商溯眼神複雜道。
商憫不解地反問:「為什麼?」
「有許多事,總是難以解釋清楚的。」他帶著一絲滄桑的眼睛看著商憫,像是在嘆息,「我帶你去見姬妤吧。見了她, 你就明白了。」
商憫慢慢點了點頭。
商溯起身在書架上的一個小花瓶上一按,機關咬合的細微聲響出現, 木質的大書架向兩邊裂開,露出了一道被隱藏的門扉。
商憫踏進暗門前回頭一望,在書架上發現了自己雕刻的小木人像,那是她贈給父親的生辰禮。
商溯果然把她的禮物放在了書架最顯眼的位置,那個小木雕造型有些詼諧可愛,跟書架上擺放的古籍和異寶格格不入。
「地道通向王宮所有宮殿,還有一條額外通向宮外,而頤景殿下是一座地牢。」商溯的腳步聲在幽暗地道間迴響。
父女二人皆沒有用任何照明燈具,真氣匯聚雙眼,黑暗不再是阻礙。
不久,商憫被帶到了地牢的入口,地牢之內閃爍著一縷微光,燭火在搖曳。
商溯道:「去吧,憫兒。」
商憫看了商溯一眼,獨自走進了地牢。
一個手腳上綁著沉重鐐銬的女人披頭散髮坐在地牢石床之上。她像是早就聽到有人來了,一雙淡漠的眼睛穿過牢房鐵欄,牢牢釘在了商憫臉上。
姬妤臉頰消瘦,手腕腳踝有鐵索留下的可怖紫黑色淤痕,看樣子被關押後她被折磨得不輕。
「我來問你想不想見謙兒。」商憫沒什麼寒暄的心思,開門見山地說,「謙兒這幾天一直在找你。」
姬妤喉嚨里發出刺耳的冷笑,「我說想見,你就能讓他來見我嗎?」
商憫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姬妤的冷笑瞬間卡在了喉嚨里,表情一片錯愕。
她臉色陰晴不定道:「你想幹什麼?你需要我去做什麼?裝作病危的樣子,騙謙兒我要病死了?」
「這倒不必。」商憫語氣克制有禮,「只是單純來問一下而已,沒有別的目的,他畢竟是我血脈相連的弟弟,你是他的母親,而你要死了。」
姬妤頓時大笑不止,動作扯動了手上和腳上的鐵鎖,牢房裡滿是鐵器碰撞的清脆響動。
「他是你弟弟,你和商溯才要瞞著他!不然你們要幹什麼?直接告訴他,我是死在你們手裡?」她手指著商憫,嘲諷道,「別告訴我,你們打算誠實相告。」
「我是打算誠實相告。」商憫神情不變,語氣平靜,「只不過不是現在,等他十五歲……不,十歲。我會告訴他你為何而死,是我殺了你。」
姬妤眼睛瞪大了,仿佛商憫說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
同樣是王族宗室出身,姬妤對同室操戈之事一點都不陌生,甚至她也曾經嚮往過王座,可惜她能力不夠,被年長的兄姐們無情碾壓,等待她的是「賜婚」,即變相流放。
這種事情很常見,王的兒女不能太少,少則無人繼位社稷不穩,也不能太多,多則骨肉相殘互相排擠。受排擠的王族子女,被外派和親算是一條比較好的歸宿。
姬妤就是被排擠的那個。
平心而論,她在武國過得並不差,除了沒有權力,她什麼都有,但權力是她最想有的。沒了這一樣,其他她擁有的任何事物都索然無味。
陷害、爭權、自相殘殺,姬妤全都見識過。
謊言在通向權力巔峰的道路上不過是開胃小菜,毛毛雨罷了,她見識過低劣愚蠢的謊言,也見識過高明的兵不見血刃就能殺人的謊言。
可現在商憫對她說,她不打算對商謙說謊,隱瞞她的死因。
這怎麼可能?!
「這怎麼可能?!」她這麼想,也就這麼問了。
姬妤的一雙眼睛裡全是不解和恐懼,她甚至站了起來,拖動鐵索想要走到商憫身邊。
可是她才走了兩步就跌倒在地,一頭黑髮也散落在地上。面孔蒼白如雪的女人看著商憫,問她:「為什麼?」
她想不通,想不明白。
商憫難道是想讓謙兒認清他這個母親虛偽惡毒的面目嗎?可是這也會讓商謙恨上他的姐姐,豈不是得不償失?
姬妤眼神不定,接著忽然道:「你是不是想藉機除掉他!」
她憤怒地撲向鐵欄,瞪著商憫:「你早就想除掉謙兒,只是找不到理由,你讓他恨你,這樣你就能順理成章地下手了!」
「你是在以己度人。」商憫若有所思地看著她,「是不是如果換成你,你就會這樣做,所以你才如此懷疑我?父親說,你是梁國的公主,你是不是見識過很多這樣的事?」
姬妤呆愣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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