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為何?」他百思不得其解,斟詞酌句道,「以公主武藝,必將成為武院院首之徒。」
「武藝,不是我所稀缺的。」商憫對自己的短板並無避諱,「學識才是我所稀缺。被武院院首收徒固然好,我也好吸納百家之長,將各式武學融會貫通,可是那短板,也不能放任它繼續存在呀……」
她語重心長道:「我的學識,你想必看出來了些。」
姜雁鳴誠實地點點頭,但仍然沒敢發表任何看法。
「若文武兩院我都能去學,那皆大歡喜,若兩者取其一,我想進文院。」商憫思索,「不過我這個打算可能也無用,畢竟文院院首不一定收我。」
總是聽一些長輩說,自古清高氣傲是文人。有些讀書人確實比較認死理,而且還不畏強權,不趨炎附勢。水平不行就是不行,入不了他們的眼,就別想做他們的徒弟。
更何況商憫武國公主和質子的雙重身份不一定能使他們高看一等,反而可能招致忌憚和避諱,甚至是打壓。
「你想去什麼院,想好了嗎?」商憫問。
「我還沒有想好,所以來問公主意見。」姜雁鳴道。
這小子果然識時務,懂得服從安排。
「不如……去天工院?」商憫笑道,「雁鳴聰慧,說不定能學到些本事。」
天工院師生的其中一個鑽研課題是火器,這正是商憫和武國所需。武國不是沒有火器,只是技術相較鄭國落後太多,就如各國諸侯國都懂點機關術,但只有翟國將其推演至巔峰。
大學宮終究被大燕掌控,燕皇又不願諸侯勢大,進了學宮能不能學到真本事,還要看各自造化,所以商憫決定讓姜雁鳴前去探探。
姜雁鳴顯然聽懂了她的話外音,當即道:「雁鳴知曉了,會盡力一試。」
「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吧。」商憫起身送客。
姜雁鳴行禮,退出青梧院。
商憫回到房內,藉口休息屏退左右,查看臥房,待確認無異常,就從袖中掏出被卷得緊緊的紙條,展開一看,見其中寫著密密麻麻的小字。
正是剛剛姜雁鳴行禮時趁機塞到她手中的。
「倒是謹慎利落。」商憫心裡嘀咕一句,垂眼細閱。
在來宿陽的路上,她就交代過姜雁鳴幫她結交些人,順便觀察些人。有些人是商憫不方便接觸的,比如那些小國質子,但是他們確實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這時候姜雁鳴的作用就發揮出來了,他可以替商憫去接觸他們、觀察他們。
沒有商憫提醒,姜雁鳴也明白了隔牆有耳道理,這讓她大感滿意。
有些事情能說,有些事情不能說。像去大學宮求學這件事人人都在討論,那麼他來找商憫尋求意見就不算顯眼,但是搜集各國質子情報這件事,就不能拿到檯面上討論。
這張交給商憫的密函,上面記載的正是姜雁鳴目前接觸到的各國質子的情報和他對這些人評價。
「程國四公子程和光,性情內斂,不喜言語,主動來結交於我,頗有主見,但似乎不受父母重視。」
「李國二公主李雲韶,表面天真良善,母親是燕皇膝下三公主,是燕皇外孫女,在李國中極受寵愛,今日晨被召入皇宮,三個時辰後過了正午方歸。」
「譚國譚寄,皇后親弟譚國公之第五子,安生本分,住我隔壁。自來宿陽,未見其外出,亦不見客。」
「……」
商憫看完密函,手腕一震,一股勁氣沖入薄薄的信紙,紙張震顫之間化作齏粉,連帶著其上所寫內容都了無痕跡。
真氣掌控巧妙絕倫,商憫的內功又有精進,再打坐幾日應該就能突破到第六重境界了。
她吹去指尖的粉塵,閉目沉思。
當今燕皇皇后出自譚國,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譚國國主低王一品,該稱公。譚國就在大燕西北側,緊鄰燕皇掌管的疆土,國境之內遍布沙漠,譚公治沙有功,賢德之名各國都有所耳聞。
可是這位出身於譚國的皇后卻並不受燕皇信重,不僅常年被冷落,連她生下的太子也沒個好結局。
這樣的皇后,自然沒有能力給自己的侄子提供庇護,所以譚國公子小心翼翼夾起尾巴做人。
程國公子程和光與其說是想結交姜雁鳴,不如說是想結交姜雁鳴背後的商憫。程國與武國離得天南地北,無利益衝突,這個人倒不是不能用……
李國的公主好像挺受寵愛,屬於燕皇一派,不宜交好也不宜得罪,保持點頭之交就好。
商憫將密函上的人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心中對宿陽的局勢有了更深的了解。
她盤膝坐在榻上,原本宛若一團亂線的思路逐漸理清。
身處權力的漩渦,保命自然是第一要務,不過保命僅僅只是短期目標,商憫沒忘記自己還有一個可以為之奮鬥終身目標,或者說理想。
——成皇!
既然天下將亂,人人爭當天命,不如她來當天命。
成為皇帝,當然不是只是說說就能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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