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是在敦促你, 文一道上,我教不了你,只是以為你跟在趙素塵身邊,在她的教導下總該是有長進的。」蘇歸語氣平淡地說完這句話, 看著商憫稚嫩的臉,終嘆了一口氣。
趙素塵學問做得好, 當年大學宮也是極有名的,商憫覺得蘇歸怕是在疑惑姑姑怎麼教出了她這麼個學生。
不管蘇歸與曾經的義弟義妹變成了陌路人還是仇敵,他對他們的本事是了解的。
年少相識,惺惺相惜,他不在意商憫是不是個草包,他在意商溯和趙素塵怎麼會教出草包。
商憫懊惱地想,要是沒有墜崖磕到腦袋,現在她也是文武雙全的全才。記憶遲遲沒有恢復,各種湯藥也喝了一些,但是不見效果,想是急不來,所以她只能自己加班加點學了。
她的進境已然十分快了,幾個月苦學下來怎麼也能趕上其他王公子弟學了三年的水平……
想到這裡商憫萎靡下來,感情她現在的文化水平只相當於小學三年級?
不過她現在也就十一歲,再頭懸樑錐刺股玩命學個小半年也能趕上小學畢業的水平了吧?差距還是不大的!
「以你現在的修為頂多能做到傳音一丈,須知,傳音入密並非靈識傳音,話要先說出來才能傳出去。旁人聽不到你的話不代表讀不懂你的唇語,除非你學會腹語,否則少在人前用傳音入密的招數。」蘇歸教導她也算盡職盡責,接著問,「接下來一個半時辰,你想學什麼?」
「自然是兵法。」商憫恭恭敬敬道。
這可是蘇歸親口說的,她想學,他便教。既然這樣,那還有什麼好顧忌的?送上門的名師不要白不要,就算明天蘇歸忽然轉了性子要殺她,她今天也得先把本事學到手。
更何況蘇歸不像是朝令夕改的小人,他與商溯昔日的承諾是什麼商憫不得而知,她只知道父親在保她,蘇歸也確實決定信守承諾,在這段時間,商憫是安全的。
「好。」蘇歸手按在了商憫身後,揪起她的衣服,她霎時眼前一花身體騰雲駕霧,幾個起落間,她被蘇歸帶到了別院書房。
書房的門被推開,蘇歸不緊不慢地點上了書房的燈。
暖黃色的燭火照亮了寬敞的書房,一張巨大的立體沙盤擺在屋內,木偶小人、戰馬、戰車、各式火器一應俱全,沙盤地形錯綜複雜,山川湖泊微縮其間。
蘇歸大手一揮,沙盤上山川地形眨眼更替,河流移位,山脈被剷平又隆起,接著地形被層層遮蓋,讓人無法看透。
他站在商憫對面,和她隔著巨大的沙盤相望。
商憫身前,高舉著「武」字旗幟的重騎兵軍陣整裝待發,那些木偶士兵和兵馬像活了一樣扭動著,後方兵營還有裝載了糧草和武器的營帳、供士兵休息的帳篷,還有主帥居住的帥營。
再看蘇歸身前,燕軍亦高舉旗幟,但是軍營被迷霧遮掩,商憫不知道對方布局,也無從知曉兩軍交戰之地的地形。
「沙盤推演,你應當認得。」蘇歸道。
「是認得。」商憫點點頭。
「兩軍交戰,若要探明敵方虛實,需探地形、探敵營、探敵軍數量及兵種,是以我把沙盤遮了起來,山川地形也已做更改,我不知道你的虛實,你也不知道我的。」蘇歸聲音平緩,「念你年幼未接觸過戰事,就操控你最熟悉的武國軍,雙方兵力差距不大。」
「好。」商憫笑了,「父親教過我兵法,卻不曾與我在沙盤上對壘。我很好奇,在老師看來,是父親行軍打仗厲害,還是老師您厲害?」
這是明著刺探,蘇歸併不在意商憫小小的越線,他道:「單論兵法,他不如我。」
「哦?」商憫摸摸下巴,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了懷疑之色,口中卻贊道,「不愧是老師。」
「人各有所長,文我不如趙素塵,武我遜於楊開宇,治國我不如商溯……可論打仗,他們皆不如我。」蘇歸手掌一吸,一把椅子被引了過來。
他一甩袖袍,衣擺落下,人便端坐在椅子上,幽深的眼眸直視商憫,「商憫,且讓我看看,你是璞玉,還是朽木。」
商憫毫不怯場,笑道:「請老師不吝賜教。」
……
武國軍派出斥候探路,蘇歸亦派出手下燕軍斥候。
隨著兩路兵馬探明地形,籠罩在棋盤山的迷霧漸漸散去,沙盤逐漸明朗。
不知商憫會選擇何種戰法?蘇歸的視線並未過多留在沙盤上,反而久久地注視著商憫。
商憫並不抬頭,她全神貫注地盯著沙盤,眉頭微皺,似乎在思索權衡著什麼。
她低眉沉思的模樣極像商溯。
昏黃的燭火下,蘇歸一時晃神,在她身上看到了曾經金蘭兄弟年少的樣子……亦透過這絲相似追尋至二十多年前,看到了自己少年時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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