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脊背弓起,甚至欲當場現形帶譚聞秋殺出重圍。
姬瑯掙脫蠱蟲束縛恢復神志,所有妖都沒料到,姬瑯剖心以證有妖,更是把他們打得措手不及。
這是一個局嗎?一個編織得無比精細,讓他們暴露真身的局!
不,等等!或許並非如此……苟忘凡心中轉過千百種念頭,划過萬千種思量。
如果是一個編織精細沒有破綻的局,一個引妖魔出洞揭發身份的局,那麼姬瑯就該當場叫破譚聞秋真身,而不是還沒來得及說出真相就猝然身死!
對……一定是這樣,姬瑯必然是死前沒來得及說出眾妖身份,而不是他不想說,否則狗皇帝剖心後的第一句話就該是:「皇后是妖,她對我下蠱!」
他一定是偶然掙脫束縛,機緣巧合神智清醒,隨後才在心神激盪之時說出了那番話!因為沒來得及思量,所以姬瑯沒有第一時間說出有用的東西……
天賜良機!
苟忘凡心中重燃希望,而讓她希望燃燒更加熾烈的是子鄴接下來的話。
子鄴抬手一指,殿內眾臣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看見了重傷吐血身體不斷痙攣的胡千面。
胡千面本就泛白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更加蒼白,只一個目光交錯,他看到姬子鄴深沉的眼神,立刻就明白了子鄴為何指認他為妖,而不是指認譚聞秋。
——舍他一妖,而保殿下。
燕皇所言,他被妖術控制,宿陽必然藏匿大妖。那麼問題來了,誰會是那個大妖?
是誰,都不能是譚聞秋。
既不能是譚聞秋,那麼只能是他!被皇帝親手打傷的繡衣局大統領,深受皇帝信賴的胡千面!
胡千面心中悲嘆,面上冷笑,當即仰頭髮出一聲凶戾滲人的長嘯,那聲音躁動鼓膜,沒有踏上武道的普通人聽到後霎時雙耳滲血頭痛欲裂。
胡千面身體鼓脹,嘴吻變長,本就細長的眼睛更加狹長,一雙人類的黑瞳轉為青碧的獸瞳,雙手雙腳關節反轉四肢著地,森白的利齒閃爍寒芒。
他撕破了紅色的太監袍,在眾目睽睽之下顯出真身,一隻身長兩丈皮毛火紅的妖物一躍而起,五隻狐尾瘋狂舞動,只是一個旋身橫掃就將身邊的金甲衛連同四周的大臣們盡數拍飛。
可這樣的動作牽扯到了胡千面的內傷,他再度吐血,身形一頓。
「竟真有妖魔!」平南王姬麟見真有妖物現形先是大駭,隨後向前衝去,大喝,「殿中金甲衛結陣迎敵!無關者退下!」
隨著姬麟這句話,金甲軍悍不畏死一擁而上,殿內武將未著盔甲也沒有佩戴武器,再加上多年以來政局動盪,眾臣之中混跡酒囊飯袋,他們被妖物所懾,無幾人敢上前拼殺。
苟忘凡不忘裝成一副年老體衰有心無力的樣子,急得直敲柺杖。
應宴而來的長陽君姬嫻一把揮開身側的孟修賢,扯開礙事的外袍就要衝上去,頭也不回地交代:「你到柱子後面躲著去!」
孟修賢嚇得魂飛魄散,當場跪在地上死死抱住她的腿:「嫻兒你別亂來啊!」
長陽君怒聲道:「起開!我要會會這妖孽!」
子鄴亦迎身而上,腰間象徵著司靈身份的赤金色玉佩光芒大放,他嘴唇微動,右手並劍指直指胡千面。
一束金芒從玉佩中直射而出,胡千面一被這金光照耀就仿佛整隻妖進了油鍋,身上滋滋作響冒出白煙,血肉消融毛髮枯萎。
他翻滾掙扎,慘叫呻吟,金甲軍圍上去,眼看他就要被當場格殺。
正在這時,殿上不知什麼時候飄來了色彩綺麗的雲霧,大片大片的雲霧折射著奪目的光彩,很快又消於無形。
欲圍捕胡千面的金甲衛紛紛攻勢一緩,面容呆滯地站著,被拉入了幻境之中。
平南王姬麟亦是恍神,面露掙扎,極力掙脫魘霧。長陽君眼神空茫,臉上怒意收斂些許,似乎也陷入了呆滯狀態。
子鄴身側的金甲衛突然一動,舉刀就砍,然而他這動作卻不是奔著胡千面去的,而是奔著子鄴去的。子鄴閃身躲避,手中神通便被打斷,金光消隱。
胡千面抓準時機彈身而起,沒有沖向殿門,而是身影如電從側面奔逃撞碎了朱紅的木門。
他回眸一望,留下一句話:「皇帝老兒今日已死,本座卻命不該絕!」
幾個起落間,胡千面火紅色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衝破金甲衛的包圍後,宮侍豈能阻他?
待姬麟等殿內眾人掙脫魘霧的控制,胡千面早已逃之夭夭。
「荒唐……荒唐!」長陽君猛拍手,捶胸頓足,她仰面流淚,行至姬瑯的屍身之前,撲通跪下,「陛下身中妖術,無一人發現,竟需要以死相告,才能令朝堂眾臣、令天下諸侯知曉有妖魔現身!先前太后薨逝,今日陛下駕崩,難道……難道天要亡我大燕不成?!」
在場要數長陽君輩分最高,她一跪,滿殿宗親被她的哀痛之聲驚得回過了神,也跟著跪,跟著哭。緊接著,大臣們也跪下了,殿內殿外,無一人站立,無一人不面露惶然。
這不僅是在哭燕皇,也是在哭他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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