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嗓音很低沉,渾身不自覺泄出來的威壓顯示出她的心情沒有那麼平靜。
「我需要知道我們是哪裡露出了破綻,是誰那麼不謹慎,導致出現了錯漏,以至於連皇帝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出了事。」
譚聞秋的眼神首先定格在了白珠兒身上,「首罪在你,你沒有看管好蝕心蠱,連蠱蟲失竊都不知道。」
白珠兒被譚聞秋嚴厲的話語壓倒,她重新低下了頭,沒有做任何辯駁:「珠兒認罪,領罰。」
白珠兒臉色蒼白地伸出手,右手呈刀掌,左臂則伸直,她眼神一狠,右手揮下,就要自斷左臂!
「啪」的一聲,白珠兒的右手手腕被譚聞秋死死握住,她愕然抬頭,囁嚅道:「殿、殿下……」
「傻孩子,我沒有要求你以這種刑罰懲罰自己。」譚聞秋面露疲色,深深一嘆。
「我上次犯錯時,殿下說如果我再犯錯,就要再受斷肢之罰。」白珠兒聲音有點發抖,「我立誓不再犯錯,不讓殿下失望。蝕心蠱丟失,壞了殿下的大計,我甚至該以死謝罪。」
「你犯錯了,錯在不夠謹慎。蝕心蠱丟失,我明白你是無心的,這和你吃了毛俅不一樣。」譚聞秋鬆開白珠兒的手,俯視她驚愕茫然的臉。
毛俅是被白珠兒吃掉的兔妖的名字。
說實話,這個名字早就被白珠兒拋之腦後了,乍一聽到這個名字,她愣了一下才把名字和那隻被她吃進肚的兔子對上號。
可是譚聞秋一直記得這個名字。
「毛俅也是我的孩子,你們每一隻妖,都是我的孩子。我的一個孩子傷害了另一個孩子,你殺了他,吃掉他……我心痛,無奈,我必須要罰你。」譚聞秋語氣冷了下來,「因為你始終沒有參透我教給你的道理,你沒有把同族當成同族,你只把他當成食物,妖性始終控制著你的理智,你的心被貪婪和食慾占滿。」
白珠兒怔怔地望著她。
譚聞秋狀似毫不留情:「這樣的你不是我期待的孩子,你融入不了人,不僅不能助我大業,甚至還是我大業的阻礙。當言語教化無用,我就需要給你一個痛徹心扉的教訓,讓你記住我教給你的道理。」
「殿下……」白珠兒因羞愧而低下了頭。
「你吃掉毛俅時滿心惡欲,我罰你是應當。蝕心蠱丟失之事你有失察之過,但確實是無心的。」譚聞秋道,「我是想要罰你,不過不再是斷肢之刑。」
「妖族,經不起絲毫的波瀾了,我們不能再錯下去,皇宮有妖的消息將傳遍五湖四海,危險迫近……不,它已經到來了。」譚聞秋抬起白珠兒的臉,暗金色的豎瞳無比銳利,「你需得將功折罪。」
白珠兒一聽,立即堅定道:「必不負殿下所託!」
譚聞秋復又把視線落在了胡千面身上。
胡千面似乎無顏面對她,不敢看她的眼睛,只道:「我的錯,並不比珠兒小,殿下,我……」
「你的忠誠我一直知道。」譚聞秋回身坐在了床榻邊上,伸手摸了一下胡千面的頭,他的額頭有一大片燒焦的傷口,現下已經癒合了不少。
她若有所思:「若不經你們的手……還有什麼方法能讓皇帝吃下蠱蟲?」
當然是膳房。
伺候皇帝吃飯的工作,是胡千面小蠻等人親自來,但是端過來的飯並不是他們親自做,把蠱蟲下在飯菜里,其實是一個很好的招數。
商憫有意讓他們往這個方向想,但是又不敢吱聲,免得自己顯得太過機智。
還好,譚聞秋自己想到了這一點。
「你去把這幾天來過紫薇殿還有皇帝寢殿的所有宮女太監挨個排查一遍……侍衛也要。」她吩咐,「要著重去查膳房的人,尤其是飯菜。」
「我這就讓人去查皇帝這幾天到底吃了什麼,喝了什麼。」胡千面道。
譚聞秋吩咐完之後在床榻上坐了許久,也沉思了許久。
她突然道:「會是……他嗎?」
這下,所有的妖都瞬間聽懂了譚聞秋的潛台詞,也瞬間明白了她口中的「他」是誰。
是子鄴。
只能是他。
不管是胡千面白珠兒,還是塗玉安和苟忘凡,他們其實都在懷疑子鄴,但是殿上子鄴維護譚聞秋的舉動又讓他們對子鄴的懷疑打消了許多。
白珠兒敢把胡千面拖下水,但不敢把子鄴拖下水。
胡千面在這件事情上本就有責任,白珠兒懷疑他和他身邊的人是順理成章的,無可指摘的。哪怕是胡千面,也不能對她有什麼怨言。
白珠兒不敢提子鄴,胡千面也不敢,原因很複雜。
子鄴其實是譚聞秋心裡少有的禁區。
所有的妖都稱呼子鄴為「大人」,以顯示尊卑,因為他的確是殿下親自孕育的孩子,繼承了殿下的血脈。可是他不人不妖的身份受到所有妖的排斥,這個「所有妖」,當然也包含了譚聞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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