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辦事的,你問的話不是我該考慮的。若非你們要搞出變故,我怎會站在這裡,與你交談?我們目的不一致,我等要救公主,你等要截糧草。」商憫道,「我不奢望能互幫互助,只求不要互相扯後腿就好。況且,我們並不是敵人,世人心裡自有一桿秤,攻譚究竟是不是不義,武國人心中有數。」
孫映那雙銳利的眼睛划過商憫的面龐。
她終究是顧忌商憫背後的隊友,也顧忌得罪武國。如果她只是江湖門派中人,其實也不必在意武國要做什麼,但是她不是,對方也多半猜出她不是。
十方閣聽從翟王調遣,上下皆是翟王下屬。既然為翟王下屬,就不可不為翟國考慮,為翟王考慮。她不能替翟王得罪武國,尤其是武國的公主地位遠非尋常公主公子能比,她是長女,若她歸國必然是下一任武王。
翟國反燕已經行至險境,如何能再推開潛在盟友,使翟國陷入孤立無援之境呢?
「你如何能證明你是武國人,聽武王調遣?」孫映冷冷問。
商憫一聽這話,暗道一句好。
孫映這麼問就說明她真的忌憚武國了,她進一步確認商憫的身份是在為退讓做準備。
「我不需要證明什麼,我站在這裡,和你說話,還不夠嗎?」商憫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不站在大燕那邊,這就夠了。」
孫映眼睛緊盯商憫:「我們今晚動手。」
「今晚,和誰?」商憫追問。
孫映一時沒答話。
「和譚軍。」商憫道,「你們聯絡了譚軍,是嗎?」
軍中雜役還沒有被逼到造反的地步,總歸還是有一口飯吃的,等什麼時候沒飯了,那就真的要造反了。只要給百姓一口飯吃,他們就不會想到要造反,所以孫映要想煽動民眾很有難度。
既然目標是糧草,要麼發動民眾哄搶,要麼請來外援協助,憑孫映幾人成不了事。譚軍需要糧,孫映話里話外又同情譚國……十方閣,或者說十方閣背後的翟王,也想保譚。
現在有了孫映等人潛伏軍中,只要她向譚軍泄露運糧路線,再來一個裡應外合,拿下這批糧草補給的機會極大。
「閣下想借輜重部隊之便接觸燕軍,這條路怕是行不通了,來不及的。」孫映深深看她一眼,「還請不要阻撓我們,另尋他路,也來得及。」
商憫眉頭緊皺,心中並無多少失落。
事有波折,也算正常。商憫略感疲憊,感覺自己取到鄭留頭髮趕往譚國的時間要往後推幾日了。
搞清楚了孫映背後是誰,也不算沒有收穫,起碼可以從十方閣的行動推測出翟國在現任翟王治下有何動作。商憫此前對於翟王只是聞其名聲,不見其人,她對於翟王的種種推測到底是沒有根據的,也不是十分確定他究竟會不會反燕。
今日接觸十方閣孫映,倒是能分析出一二了。
翟王是明哲保身,但是也不是一味龜縮,只是許多行動不好顯露在明面上。
商憫返回騾子車底下時已經在琢磨今晚怎麼趁亂逃走了。其實她可以順勢提出摻合一腳今晚奪糧草,但是一這麼做,商憫就會顯出己方虛實,暴露自己是個光杆司令的事實,而且孫映格外有主意,必不肯將計劃的細節和盤托出,也不肯全心相信她,如此一來商憫的安危就沒有保障。
而且就算計劃再細,兩邊人一打起來,什麼情況都有可能發生,商憫亂摻合的後果可能是被軍隊圍住當場暴斃。
午後最熱的時間漸漸過去了。
軍隊重整,民夫雜役在士兵們的驅趕下起身,重新架起牛驢騾子,為前線運送糧草。
行至日落時分,又到了紮營休息的時間。
奪糧草成與不成,就在今晚。
商憫立在騾子車上注意著四面八方的動向,忽然眼睛睜大,「怎麼那麼多煙塵,有軍隊來了嗎?」
一旁的王善嚇了一跳:「不可能吧?」
現在還沒有完全入夜,突襲太早了,來者極有可能不是譚軍。
他伸長脖子去看,沒等他看個明白,就聽號角聲響起,士兵騎馬奔至通傳,「切勿驚慌,前方乃是燕軍!」
王善面色連變,頭低了下來,用極低的聲音道:「一定是來接應糧草的。」
蘇歸不是什麼站著不動挨打的庸將。
有些錯,犯一次也就知道了。譚軍可以突襲燕軍,也可以突襲糧草,蘇歸有所準備再正常不過。
「來得及時啊。」商憫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凝重地說。
若是燕軍下午來接應,那譚軍得到消息或可止步,停止突襲,但是現在傍晚天都要黑了,譚軍恐怕已經在路上了,箭在弦上,要不要打道回府,這是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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