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不做決斷,是因為局勢未明,亦是因為心中搖擺。
現在整個大燕都在懸崖邊上,再不做決斷,什麼都晚了。
商憫此前其實就多番明示暗示,不想讓他們留在宿陽,想讓他們去武國避禍。若他們答應,商溯安插在宿陽的暗衛和探子便會護送他們離開宿陽北上。
「憫兒,我仔細想過了,我們願舉家北上,四人一起。」長陽君道。
商憫驚喜道:「當真?!那我稍後就去安排。」
「必須得等到姬瑯入皇陵,他的喪儀是我主持,我為姬氏後代,總要盡一份責任的。」長陽君說了自己的安排,「這個時間不算早也不算晚,子翼登基,譚聞秋有的要忙,應當無暇顧及我們。」
「好。」商憫微笑,「即便我想現在讓你們走,恐怕也是不行的,宿陽城又禁嚴了。」
金甲衛和繡衣局正在全城搜捕抓妖,司靈一部也是跟著出動,大小靈官都忙活起來了,連姬言澈這樣的閒人都被趕鴨子上架跟著東奔西跑。
在商憫和長陽君這樣的知情人看來,這種搜捕的舉動是很諷刺的,賊喊捉賊,可謂荒唐。
「我本不想走的,可是如今留下,倒像成了你的拖累了。」長陽君苦澀道,「現在的宿陽已經不是我能插手的,你所謀之事不可有絲毫疏漏,若我等變成了捏在譚聞秋里的把柄,憫兒你怕是會面臨兩難的抉擇。我本就難以為你提供助力,怎忍心再拖累你的大業?」
「怎會?」商憫急急反駁,「若沒有姥姥,就不會有我那白小滿化身,拆穿妖魔面目更是無從談起了。」
「妖物不除,人族無存,我等不該拘泥於一國一朝之存亡。」長陽君長嘆,淚沾眼角,「若我們一家死在了宿陽,這才是遂了妖物的心意,若歸武國,還能為你的大業,為人族的基業出點力。」
「姥姥,您能想通真是太好了。」商憫替她擦掉眼角的淚,「本以為我要多費一番口舌……」
「若是這樣的道理都要你為我講明,那我豈不是白活了一遭?」長陽君笑了。
作為家裡的主事者,君府上上下下都聽她的話,她鬆口,勸服其他人也會容易許多。
長陽君和孟修賢也在昨天晚上和家裡人通過氣了,把一些事情挑著撿著告訴了姬令韜和姬言澈,說要投武國。
姬言澈驟然得知真相,情緒激盪,可在反覆思量之後說,妹妹也許需要內應,他可以留在司靈部當個內應。
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有打消這個念頭,可是他也知道這是行不通的。
長陽君府上下,要麼都走,要麼都留。若只是幾人走幾人留,那麼消失的那幾個人的去向該如何解釋?留下的人會成為被懷疑的對象,萬不可如此行事。
首要之事,從不是保住大燕,而是保住整個人族。
去武國或許可以發揮更大的作用。
姬令韜算是有真材實料,讀過不少書,了解水利農桑,也擅長官場交際。孟修賢善治吏,為人更是圓滑,姬令韜的為官之道正是他親手所教。
唯獨姬言澈,覺得自己著實派不上用場,文不成武不就,當個靈官也沒當出名堂,做人又是出了名的老實木訥。
孟修賢道:「憫兒,你萬務當心啊。」
「我一直是萬分小心的。」商憫抓緊時間說了她所知的情報,「表哥這幾日最好能避則避,少摻合捉妖,他這樣的身份就算躲懶也沒有人會指責的。舅舅安守本職即可,姥爺安心幫襯姥姥。姥姥你主持喪儀不得不外出……當心姬麟,他也是譚聞秋的人。」
長陽君一愕,很快就平靜了下來。
「知道了。」她一頓,又問,「司靈談燁……」
她憂心談燁發現姬言澈動過象牙玲瓏球,可是數日以來未曾事發,商憫一直也沒告訴她談燁的真實身份。
壽宴上談燁的舉動讓長陽君心裡有了個疑影,總覺得他並不簡單。
「不必擔心他。」商憫搖搖頭。
長陽君和孟修賢對視一眼,表情鬆懈些許。
「此外還有一事,我這具化身要離開宿陽了,時間也定在姬瑯下葬後,正好可以安排您二老和舅舅表哥撤離宿陽。」商憫只作通知,不作解釋,「過幾日宿陽中或許會有消息,說武國公主在攻譚大軍中失蹤或死了之類的,若姥姥姥爺得知,也不必驚慌。」
長陽君欲言又止,孟修賢目瞪口呆,二老用一言難盡的表情看她半晌。
最終長陽君有氣無力地擺手:「知道了,你放手去做吧。」
商憫很忙,她交代完這些事情還要忙著去和斂雨客匯合。
臨走時她帶走了本體離開宿陽時放在長陽君府保管血瓶,這裡面放的是她用來製造化身的血液,已經幹了,但是還能用。
三枚陶俑化身已用其二,剩下一枚陶俑在千里之外的本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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