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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楨一愕,竟然被這個問題給問住了。

會獲得什麼?她從未想過獲得什麼……只是她想,人總是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的。

「你死了什麼都無法獲得,甚至不一定能留下忠義為國的名聲。」商憫道,「你為自己的錯誤負了責,譚聞秋失去了一個大敵,峪州沒了三十多萬人口,除此之外什麼都無法獲得。你的死,不能帶來彌補,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過的事,更不能讓死人復活,只會讓譚國的傷痕變得愈加深刻。」

「譚楨,聽我一勸。假使屠城發生,你也不能死,你得咬牙活著。」

譚楨茫然問:「如果是你,你會選擇活?」

「什麼死不死活不活的,選死選活的本質,是如何為此事擔責,以何種方式彌補錯誤。」商憫平靜地直視她的雙眼,「旁的大道理我不去講,你也是明白的。我只講那麼一句——你要是死了,你指望誰替死掉的譚國人報仇?譚國的殘兵敗將們?還是我身後的武國?」

「莫要將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你不是早就明白的嗎?」

商憫欽佩守城而死的將領,欽佩以身殉國的君主,但前提是他們的死確有意義,不管是在表達寧死不屈的精神,還是不願搖尾乞憐的風骨,這都是有意義的,是對敵人的深刻嘲諷。

可是譚楨殉國,沒有任何意義,只是令親者痛仇者快,他日史書留名,或許會寥寥幾筆寫上「譚公仁厚愛民」之類讚揚的話,然除此之外呢?

「兩眼一閉是最簡單的事情,只要想,現在就能閉。對抗妖魔是最難的,不是兩眼一閉就能完成的。許多百姓的眼已經閉上了,譚楨,你的眼睛也要閉上嗎?」商憫如此問,「讓他們死而瞑目,才是你該做的事。」

譚楨默然良久,「竟被比我小的孩子教育了……」

倒像是,回到了父親還活著的時候。

商憫勸她必要時帶兵流亡,和勸她不要殉城,是基於同一個道理。

活著才有希望了,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仇人還活著,你卻死無葬身之地,能甘心嗎?不如抱此殘軀拼上性命,哪怕只能咬下敵人的一塊肉,也比什麼都不做就死去要強!

然而對於譚楨來說,如果三十萬百姓真的沒了,她今後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會蒙受著莫大的屈辱,背負著三十多萬條性命,負重前行,苟延殘喘。

其實時至今日,譚楨已經在背負人命了,戰爭進行的每一秒,徵兵令下發的每一天,她都在為此深深地自責。

商憫遲疑片刻,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像要為她傳遞力量。

「為什麼是仁善之人在為戰爭背負罪孽?譚楨,你又不是發動攻譚之戰的罪魁禍首,你寢食難安,譚聞秋卻高枕無憂,想到這一點,你更應該好好吃飯,好好休息,好好活著,等待有朝一日,親手將那妖孽拉下寶座。」

第196章

譚楨總算迸發出了一些鬥志。

正如商憫所說, 她還有太多沒有完成的事,某些責任只能她來背,某些事情只能她來做, 國君有國君要背負的東西。

她要背負的東西,不會隨著她的死亡而轉移到別人身上,只會因她的死亡而被埋葬。

某些事她不去做, 不會有人替她去做,所以她只能活著, 哪怕是苟活。

人族著實沒有時間可以去浪費。

譚國更是各方勢力角力的戰場,譚國上下都被這巨大的漩渦裹挾著, 無法脫身。

「胡千面……」譚楨嘴裡吐出來這個名字。

迷茫掙扎過後,該解決的事情依然要解決。妖魔在外頭遊蕩,她們方才思考的是長遠之事……雖然或許並不長遠, 而現在則要思考眼前之事。

「他不會離開譚國吧?」她聲音低沉, 「我們還要抓他嗎?如果抓了他,譚聞秋會不會更受刺激?她本就想親自來救, 而我們無法分辨這話中有幾分真幾分假……也許她沒打算來, 抓了胡千面就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她真的會來……」

商憫也在思考同樣的問題,這個問題自她得知譚聞秋想要親自來西北之後就在心裏面翻滾。

胡千面……如果胡千面沒有離開西北……不,他當然不會離開。

因為塗玉安還沒救出來。

哪怕他只能等待, 只能在峪州外圍徘徊,他也不會離開,商憫比任何人都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有多深。

如果胡千面沒有走,那麼要試著抓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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