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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也沒有回過這片土地了。

她沒有立刻去找殺害胡千面和塗玉安的兇手, 反而因為這熟悉的景象而失了神,千瘡百孔的內心能否用西北的黃沙填滿?

不能。

那些沙礫只會從心中的孔洞中流去,什麼也留不住, 就如過往歲月中她點化的很多妖……殺死的很多人。

殺了多少人?記不清了。

都殺了誰?更是記不清楚。

但是有少數的幾個人, 譚聞秋記得格外清楚。

那個時候,她不叫譚聞秋, 也暫時捨去了白皎這個舊名。

她叫「白嬋」, 是肅國的國君,有個女兒。她本來不想給她起名字,想把取名的差事交給大臣們,可是她看著那個剛出生的女嬰醜醜的面孔, 想起自己的母親也是在她剛出生時就給她取了名,於是她沉默了一下。

「就叫白韞吧。」

白嬋看著她一天一天長大,為了妖族復起大業,她定期取她的血, 壓制自己身體裡面的氣運反噬。

白韞非常聰明,她懂事的時候就很疑惑地問為什麼要定期取她的血, 她哄騙她,說母親得了一種很重的病,她的血是藥引,如果沒有藥,母親就會死。

白韞被嚇壞了,每個月不用她和醫者追著哄就乖乖獻血。

後來她漸漸長大,開始逐漸顯露出令白嬋不喜的一面——人的一面。

標標準準的人。

滿腔的治國抱負,滿口仁義之道,等到她再長大一點,知曉自己的母親在治國上多有荒唐之舉,逼殺忠良、殘害大臣、掏空國庫,任奸黨謀私……她忍無可忍,竟然直接來找她,質問她為什麼要那麼做。

白嬋被她問到了,她問:「我沒有給你寵愛嗎?金銀財寶衣食住行,你一個不缺……為什麼要去管別人?」

白韞怒不可遏,第一次在她面前發了脾氣,也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母親竟然如此令人失望。

「你生育我,把我養大,不是想讓我接替國君之位嗎?肅國千瘡百孔,人心離散,我是你唯一的孩子,你讓我如何自處?」

白嬋要的就是人心離散。

她生育孩子,當然也不是為了給她國君之位。但這些她不可能告訴白韞,所以她冷漠以對。

一個國家不可能那麼快敗光,很快白韞長大了,她成婚生子,也有了自己的繼承人,在她的孩子出生的第二年,一件讓白嬋始料未及的事情發生了。

白韞逼宮謀反,試圖讓她退位,停止亂政的荒唐之舉。

白嬋笑了,被氣笑的,事實上這件事情也著實是可笑。任何人在她面前揮舞拳頭都像是小貓小狗揮舞爪子,沒有任何威懾力。

逼宮又能如何呢?真以為幾個人族的歪瓜裂棗拿著那些破銅爛鐵就能威脅到她嗎?

相比逼宮,她更憤怒於白韞的背叛。

在任何國家,逼宮都是要流血的,它往往以一代國君的死亡和一代國君的上位而告終。

「為什麼要讓我退位?」白嬋問她,「又是為了人的『道義』?」

「又」,這是個奇怪的字眼,可是白韞沒有捕捉到,她以為母親是在指那些前仆後繼死諫的大臣。

白韞只平靜地看著她,大概是在這些年間冷眼看著國家一步一步走向衰敗,看著母親的行事越發荒唐,她積攢了足夠的失望,眼中也不再含有對她的感情了。

但是等等……既然沒有感情,為什麼直到現在,依然每個月順從地被她取血呢?

「在母親看來,道義一文不值,我知道這一點。可是我等身為王族,不遵循道義,何以用道義使大臣、百姓順服?母親難道想做末代亡國之君嗎?」

天真的孩子……終究是對自己的母親一無所知。

白嬋看著她,「若我不退位,你待如何?」

「那我只能請母親移居別殿,在宮女的照顧下安然終老了。」白韞道。

白嬋又笑了,這次是寵愛的無奈的笑。

「是不敢狠下心對我嗎?」她從王座上起身,頂著刀鋒劍尖走到了白韞的面前,她向前走,那些刀和劍在後退。

白嬋面帶微笑,可是那些面對著他的侍衛和禁軍冷汗淋漓,仿佛被無形的壓力逼迫著,只能退讓。

面前站著的好似不是一位年過四十手無寸鐵且不通武藝的國君,而是擇人慾噬的虎豹。

「好孩子,教你個乖,要幹大事,首先要狠心。只是幽禁我,沒有殺我的決心,你如何能成大事呢?」白嬋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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