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像噴泉一樣爭先恐後地湧出,一整片黃沙都被澆成了赤紅色。
黑蛟的身軀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其中跳動的內臟清晰可見,她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張開的大嘴中,利齒在向下滴血。
蘇青的頭顱滾落在地,滾到了蘇歸腳邊,碧色的雙眸凝視著蘇歸。
她嘴巴一張,一枚青黑色的龍形玉鐲和一枚陶土人俑被她吐了出來。
緊接著蘇青雙目漸漸闔上,聲音越來越微弱:「走……趁她受創……你還不是她的對手……」
蘇歸悲痛欲絕,知曉已經不能再拖,他低頭吞下玉鐲和陶土人俑,眼眸中帶著深深的恨意,最後看了一眼暫時失力的譚聞秋,壓抑著撕心裂肺的痛苦邁開四肢,消失在遠方。
譚聞秋脫力地倒在地上,腹部的巨大傷口緩緩合攏,可是鱗片一時半會兒沒能長出來。
她嘔出一大攤血,黑紅的血像瀑布一般。
她發出低低的笑聲,這笑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瘋狂。
直到最後,她笑得歇斯底里肝腸寸斷。
人總是要為自己錯誤的選擇負責的,妖也是如此。
她已經付出了足夠的代價。
今時今日,她在這西北的黃沙之上,長女的埋骨之地發下誓言——她絕不能再犯錯,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不管經歷什麼樣的屈辱,她都要推翻這天柱!
第232章
商溯又夢到了從前。
其實他很少做夢, 平日裡的生活太過忙碌,每次一躺在榻上就能很快睡著,但是每次做夢, 他都會夢見從前經歷過的事情。
那年他為質來到大學宮,身邊帶著的是他的同齡學伴楊開宇,他是他的侍從、護衛, 也是玩伴和朋友。
「聽說,凡是在大學宮上學的, 都不能用自己本來的名字,以示有教無類。」楊開宇道, 「平民也可來到學宮上學,但是需要叩山門,展示出足夠的才能和本領, 這樣才能被大學宮的老師看中。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 在大學宮老師眼中並無差別。」
「不用本名,當真?」商溯眼前一亮, 「我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武國的小學宮也該推廣,我要寫信告訴母親。」
「公子可以想想起什麼假名為好。」
「都到了這兒了,何必再叫什麼公子?直接叫我名字好了,從今以後我就叫……元洄吧。之前看過一本古書, 覺得這個字極好,溯洄從之,道阻且長……你叫什麼,想好了嗎?」
「我小名不是叫少禹嗎?就用這個唄, 多方便。」
在大學宮裡的時光還算快樂。
皇帝並沒有為難質子,反而對他們頗為優待。這也是綿延數百年的慣例了, 除非趕上諸王叛亂的戰亂之年,不然皇帝不會拿質子開刀。
「你聽說沒?隔壁卜院有位神算子,占卜算卦特別准,許多人都去找她卜卦,一次只收一錢銀子……」楊開宇躍躍欲試。
「我瞧你是當公子哥當慣了,只收一錢銀子這話也能說出來?」商溯無語了,「我聽說過那位神算子,依我看,她就是想藉機坑蒙拐騙罷了,倒不如告訴老師,殺殺這斂財的不正之風。」
「可是那女孩的老師就是院首大人,她卜算之術是院首大人親身所傳。」
「竟有此事?」商溯來了興趣,「那去算算吧,說不定真有本事呢。」
於是在一個風和日麗的午後,兩人專程找了過去,一人付了一錢銀子,請這位同窗幫他們算命。
「宿陽城中橋下算命的只要三枚銅板,為何你收取這麼貴?」商溯好奇問。
「因為缺錢呀。」少女理直氣壯。
商溯兩兄弟被噎了個半死。
「算命也算是推演天機,老師說了,這東西算多了是要折損壽命的,我可是有真本事的,多收點錢怎麼了?不想付錢的話,可以不算。」少女道。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們兩個把桌子上的銀子拿走。
「還是算吧。」商溯無奈道,「我名元洄,請問師妹如何稱呼?」
「我姓趙,名素塵,是鄭國人。」她微微一笑,「你想算什麼?官途、財運、姻緣、子女、壽命……全都可以。不過,要算得准,你們倆得把真名還有生辰告訴我。」
楊開宇猶豫了一下,便說了自己的真名,道:「官途。」
趙素塵便先給他算。
她擺開算籌隨便那麼一掐指,立刻笑:「兄台前途不可限量,當是年少有為,很快便能得償所願,但是你可要當心,鳥兒能一飛沖天,可也會因暴風墜落……行事當小心,否則有早夭之相。」
「啊?」楊開宇聽得雲裡霧裡稀里糊塗,但是對她說的那句年少成名還算滿意,便琢磨著退到一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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