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憫端坐在王座上,看著黑甲軍將忠順公一家全部壓上朝堂。
她沒有去看叔父嬸嬸,還有她的堂姐,而是在看商允……
商憫和他感情最深。她注意到哥哥瘦了很多, 好像幾天幾夜沒有合眼,眼下一片青黑, 他躲閃著她的目光,不敢看她。
也許只是覺得他們對不住她,又或者是出於畏懼。
她的目光又依次划過叔父嬸嬸還有堂姐的臉,他們一家人皆是形容狼狽,商憫從來沒見過他們是這副模樣,這不由讓她感到微微的錯亂。
叔父垂著頭不肯看她,嬸嬸飛快地看了她一眼,也低下了頭,但這是為了掩去她眼中的憤怒與仇恨。至於元慈,她從進殿起就面無表情,眼中沒有仇恨,也沒有憤怒,好像死了一樣。
商憫想,她終究是不忍心的,尤其是對堂兄,他什麼都沒做,卻必須一起承擔後果。可是這一絲的不忍心不能阻止她要做的事情。
如果他們是生在普通人家,親人之間的矛盾只會局限於小吵小鬧,然而他們出生於王族,但凡有矛盾就要致對方於死地。
文武大臣分列左右,所有人都沉默著,目光落在這曾經顯貴的一家四口身上。
曾經他們可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是現在只能淪為階下囚。
「忠順公商泓,你首罪在於謀反,試圖篡奪王位,你可認罪?」商憫問。
「罪臣認罪。」商泓卑微道。
「你第二罪在於勾結黨羽,結成奸黨,以圖霍亂朝政攬權獨尊,你認罪否?」
商泓頭埋得更低:「臣認罪。」
「你所結交黨羽都有何人,報上名來。」
「左相段天華,左將孟永春,司吏汪巍,副司馬李歷……承恩侯商瑰,以及商陽、商淵……」
聽到商泓將一個個人攀扯出來,在場官員的頭部有埋得更低了,一步錯步步錯。
很快商憫傳召了左相段天華,左相巧舌如簧,直接把鍋甩了出去,說是想暫時穩住忠順公,他在知道忠順公意圖謀反的第一時間,就已經把這件事情告訴右相趙素塵了。
緊接著趙素塵出列說左相所說之言屬實。
商泓心道果然,死到臨頭,總算能做個明白鬼了。他以為對方被利益所動,實際上被利益所動的是他自己。
隨後左將孟永春也上殿,也是差不多的說辭,甩鍋的同時說自己是被忠順公給威脅了,他有罪,罪在沒有以死明志表達對於武王的忠誠,他願交出左將之位,求王上賜死謝罪。同時又不著痕跡地點出,他們家有黑鐵王令,愧對於先王信任……
這一聽就是做戲的話……孟家一定是在這短短的幾天跟商憫達成了什麼協議,直接交出了兵權,商憫兵不見血刃地完成了兵權交割。
她隨意安撫了兩句孟永春,將此事輕輕放過,接著傳召下一人……
越是聽,元慈的表情就越是空洞。
那些人支持他們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如今他們倒了,所有聚集在他們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急著脫罪。
眼看事情已經分明,牽扯到的小官商憫並沒有傳召入殿,但是凡是高官重臣以及宗親,她都在殿上審問過。
最後,她開始判罪了。
「承恩侯商瑰,除去爵位,剝離宗籍,廢為庶人。念在沒有參與叛亂,只是對其子結交奸黨瞞而不報的份上,可免除一死,然活罪難逃,發配邊地,服役十年,永不得歸。」
商憫聲音清冷。
「商瑰之子商淵,結交奸黨,意圖幫助忠順公謀反,證據確鑿,無可抵賴!依照《武律》,判『守王陵』……」
元慈深呼吸一口氣,恐懼後知後覺地從心底攀了上來。連從犯都守王陵了,主犯想必更逃不了,她以為……她以為商憫會給人一個體面的死法。
因為商憫人如其名,是個充滿憐憫之心的人,她小的時候就偶爾會說一些在元慈看來悲天憫人的話,什麼斷手斷腳的刑罰太過酷烈,什麼守王陵把人弄死了封進銅俑模具里也就罷了,怎麼還活封,真是嚇死個人了……
直到被押上了大殿,元慈心中依然是這種想法,她當然相信商憫會殺人,可是她真的不信商憫會用這麼殘酷的死法殺人。
到最後終於輪到了商泓。
「忠順公商泓,有弒親篡權之意,條條罪狀皆已羅列,對罪行供認不諱……念在其曾為我武國流血犧牲的份上……」
元慈一愣,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有那麼一瞬間,幾乎以為商憫要放過他們了,可是欣喜還沒來得及蔓延,就被她接下來的話衝擊的支離破碎。
「……加之其長女次子,皆未成年,免二人一死,流放邊地,至死不得歸。」
「其妻鄭顯華,鼓動謀反,不可饒恕,擇日押送刑場,斬首示眾。商泓剝離爵位,開除宗籍,發配『守王陵』。」
塵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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