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輪迴,業障加身。白皎手上沾滿了血,沒有放過自己的親人,也沒有放過她自己。
也許她早就疲憊了,只是強撐著不肯放下手。那似乎近在咫尺又可望而不可即的終點就在面前,她只能一遍遍告訴自己堅持下去,她已經攀登了兩千年了,也許前方等待她的只是最後的十年。
商憫看完了這些字卷,明白了白望月為什麼要讓宋兆雪給他帶這麼一封信。
如果讓她說一個白皎的弱點,那麼她其實很難找出來,智慧?實力?忍性?白皎其實都不算特別欠缺。
她就算比不上頂尖的人精,也不能說是蠢蛋,而有了絕對的實力,智慧帶來的加成其實微乎其微。白皎當然也非常懂得蟄伏,如果不是有乾坤逆轉大陣,讓人族占了先機,白皎就真的成功了。
白皎唯一的弱點就是自己的心。
白望月在這個冊子中寫了自己的最後一句話:「宿陽地宮天柱,存有一鎮世神器,名曰返魂鍾,鐘身巨大,材質堅硬不可摧毀。返魂鍾欠缺一撞柱,缺少撞柱則無法觸發,此撞柱八百年前被我偷取,安置在宋國地宮之下。敲鐘返魂,可召回已死亡靈的魂魄,亦可誘發神魂創傷,引動心魔,使聽聞鐘聲者受噬魂之痛。心境圓滿者,無法被鐘聲所傷。」
「此先謀劃,皆為求一活路。兆雪投武,望武王善待。宋熙感激不盡。」
……
商憫看完信,看向宋兆雪,發自內心地感嘆:「宋王真的很通透啊。要是白皎有宋王一半的通透,都走不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宋兆雪被她這話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什麼情況?我能看嗎?」他指了指她手上的字卷。
商憫把書冊遞給他,又對鄭留點了點頭,鄭留便也湊上前和宋兆雪一起看了起來。
白皎的悲劇源自何處?源於對自身認知錯誤。
她一直在人和妖的身份之間徘徊,由於被欺辱的經歷,她太在乎人妖之別,以為是人的血統讓自己變得弱小了,於是就開始痛恨自己人的那部分,渴望擁有強大的實力。
元燭是個無情的父親,同時也是擁有強大實力無可爭議的妖皇,白皎從小到大都把這個父親視為天上的太陽,一舉一動都向他靠攏。
父親無情,她也學著無情。以為只要和父親一樣無情,或許也就能強大起來了。
但實際上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有些人有些妖,他們心裡的無情是天生的,其他人就算再怎麼學也學不來。白皎天生有情,偏偏要把自己弄得無情……於是她無情過後,那些情都反噬了。
宋王或許一開始也糾結於人和妖的身份,但是很快她就放棄了這種無用的糾結。
孔朔更是從未糾結過,若說心境圓滿,孔朔才是徹頭徹尾的心境圓滿,從頭到尾他的目標都非常純粹。
就是想吃,想要變強,想要看到萬物生靈匍匐在自己身下顫抖。
為了達成這個目標,他也可以忍一時的屈辱,甚至可以委曲求全。先前他沒有尋求各方聯合,是因為他太傲慢,也太貪婪,太想把果實一人獨吞。
現在孔朔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於是就主動地尋求和蘇藹聯合,意圖解決他目前最大的敵人白皎。
那天孔朔從韓盧的身體裡面抽身後,也不知還有沒有在聯繫蘇藹?
要是他認定白小滿就是蘇藹的下屬,那一時半刻肯定是不會再聯繫了,因為白小滿在他臉上扇了幾耳光。
他沒那麼下賤,還去找蘇藹,就相當於把自己的臉湊上去讓對方打。
「這、你這大姨,實在是不知道讓人怎麼說。」鄭留看完後眼神複雜,給了宋兆雪一個說不清是褒義還是貶義的評價,「要是換一個人做那些事情,恐怕早就瘋了吧。」
從某種意義上說,白皎目前還神志清醒,勉強沒有發瘋,甚至還在勉力支撐,可以說得上意志卓絕,世所罕見。
宋兆雪心裡五味雜陳,「這就是母親的姐姐嗎?」
母親也轉世輪迴過很多次,這一次才有了他。這些紙頁上只記載了白皎的往事,對於她自己的往事只是略微提及了一些。
之前的那麼多年,母親又是如何度過的?雖然在描述中,白望月一直是在蟄伏,她太過弱小,很難使上什麼力。
但從她僅有的幾次出手結果來看,除了自身實力弱小,她的眼光稱得上十分毒辣。
大虞覆滅之時,她準確押中了燕王,最後燕王果然成皇。
現在大燕將要覆滅,白望月似乎開啟了自己的又一次賭局。
這一次,她押了武王。
「公子有沒有去過地宮?見過那個撞柱嗎?」商憫問。
宋兆雪回神,搖頭,「我沒有去過,每逢祭祀都是站在外面。氣運再怎麼衰弱,地宮也是地宮,鎮守天柱之地,妖魔可以進都城,但是進不了地宮……那裡應當還算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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