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家軍對武國軍隊的招數已經瞭然於心。
路雲濱站在城牆之上冷笑:「等著瞧吧,稍後他們一定會派出高澹和施詠這兩個叛徒,在陣前對我們喊話,好亂我軍心。」
這已經是固定的套路了,當陣前出現兩個將軍騎馬的身影時,路雲濱發出不屑的冷嗤。
她一伸手,屬下便遞上了一個整體由黃銅製成的筒裝擴音器,在高澹和施詠開口之前,她便大肆嘲諷:「一個罪臣之後,一個叛國將軍,竟然真敢出現在陣前。」
「高澹,你高家參與謀反,梁王仁慈留你一命,你不思悔改,不思贖罪,居然買通獄囚逃出監牢投靠武國!如此背國忘恩之輩,武王竟能放心用之?還是說武王與你高澹是一丘之貉,這才臭味相投?這般君臣,實在可笑!」
這洪亮的嗓門震得高澹一怔,表情沉了下來,盯著城門樓上的身影。
顛倒黑白之言他並不在意,因為他早就知曉,他投武的消息一傳開,梁國一定會對他進行抹黑。
城牆太過高大,成年人踮起腳尖也只能露出一個頭。
路雲濱正一腳踩在椅子上,上半身前傾,另一隻腳則直接踩在了城牆邊緣,就這麼明目張胆地進行著嘲諷。
她身邊的弓箭手隨時準備著,武國軍一旦進入射程就要將他們射成刺蝟。
寧泰城的守城軍隊毫無疑問是精兵,敵國大軍兵臨城下,城牆上的士兵紋絲不動,可見軍紀嚴謹。
路雲濱接著看向施詠,嘹亮的嗓音還在繼續著。
「樺城施詠!本將軍在三年之前與你有過一面之緣,本以為你為人優柔寡斷,資質平庸不堪,但好歹忠心為國,遂舉薦你成為樺城城主,沒想到是本將軍看錯了人!怯戰投降,既無忠也無勇!」
「如此醜惡之輩,實在不配為人!本將軍若是你,必血戰到最後一刻,哪怕在城破之日拔劍自刎,也好過如你這般當敵人的走狗!」
施詠臉色當即就變了。
路雲濱這話可謂是戳進了她心底最深的痛處。
施詠最大的痛就是不僅沒有辦法治理好城池,甚至還淪為了各路權貴武將世家爭權奪利的棋子。
如果她是那種有才幹的人也就罷了,偏偏她只是一個資質平庸的人。相比普通人,她當然算是有才幹,而相比朝堂上那些唯利是圖的臣子,她當然也算是有良心。
可是才幹不足以讓她在眾多臣子之間顯出聲名,也不足以支撐她治理好城池,管理好軍隊。
她的良心也是不上不下,既沒有辦法當眾駁斥那些奸臣拒絕與他們同流合污,也沒有辦法坦然地加入他們盤剝百姓。
她是一個恰好走在這個位置上的普通人,恰好立了一點軍功,恰好背景乾淨,又恰好趕上了梁國風雨飄搖之際。
然而這是幸運嗎?顯然不是!
當一個將軍的才幹不足以支撐她完成所要幹的事業,那麼將她擺在這個位置上只會壞事。
施詠最痛苦的是她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卻還是被裹挾著向前。
昏黃的太陽照耀在她身上,她只感覺被一劍捅穿了心窩,心裡頭涼颼颼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而城牆上路雲濱的叫罵聲還在繼續。
「施將軍,如果您真的被那人動搖了心智,那可就太可笑了。」高澹一眼瞥過來。
施詠回神,只得苦笑,隨後按照預先定的話術運氣對著城牆上喊:「施詠並非棄城而逃,而是投效了真正的仁君明主!我也並未捨棄手下將士和城中百姓,而是想讓他們吃飽飯!現在他們每個人都能吃上飯,施詠何錯之有?!」
高澹也提氣高喊:「高澹正是為高家人平反而來!梁王污衊高家謀反,而高家人從未參與此事,怕是梁王自己心虛,所以才要誅殺忠臣,怕自己的弒父殺親之舉大白於天下吧!」
路雲濱啐了一口,放下手中的黃銅話筒,心中一陣膩歪。
她對於武國每次打仗之前都先喊話敵軍打擊他們士氣的行為極其看不慣,所以她這次打定主意要用同樣的辦法報復回去。
而且她還準備了別的大禮。
「高澹,你說你高家從未參與謀反,可是梁王審訊的高家人,他們全都認了自己的罪。」路雲濱揮袖,「來人!將罪囚綁上城牆!」
一共有十幾個人,陸陸續續被將士驅趕著走上了城牆。
他們的身影跌跌撞撞,脖子上手上還有腳上都帶著枷鎖鐐銬,每個人都蓬頭垢面,身形畏縮。
施詠猛然轉頭看向高澹,高澹臉色陰沉到極致。
壓陣的樊筠騎馬走到了陣前,看了一眼一旁的高澹,沒有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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