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越來越陰沉,怒意反而收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讓人不寒而慄的陰森。
「陛下饒命啊!」內間又傳來了響亮磕頭聲。
袁遙在外面聽著,不自覺感慨真是一顆好頭,這敲得像肋骨似的,要是這樣的人放在戰場上挑戰鼓,可能就不用棒槌了,直接拿他一顆好頭往戰鼓上面磕就行。
「饒命?」姬麟揚聲對外面喊,「來人,當庭杖斃!朕要親自觀刑!」
剛把姬麟給引過來的太監趕緊進了屋領了命,然後又匆匆退去了。
袁遙老老實實地在殿外面守著,裡間的求饒聲還在不斷地傳來,很快求饒聲就戛然而止,也不是姬麟聽煩了,把對方一腳踹暈了,還是那個貪官不斷磕頭,把自己給磕暈了過去。
過了大約有一刻鐘,有太監把裡面不斷磕頭的貪官給拉到了外頭,由侍衛組成的行刑隊也來到了宮殿之外。
姬麟一步踏出了勤政殿,看到了老老實實站在外面的袁遙之後,表情緩和了一下。
「臣袁遙參見陛下。」袁遙跪在地上行禮。
「愛卿平身。」姬麟和顏悅色。
袁遙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混上愛卿的稱呼,從前他名聲不顯,人們提起他,只會想起他是蘇歸手下的副將。
如果不是大燕各地戰亂,實在是無人可用,讓袁遙得了統帥軍隊抗擊梁國的差事,恐怕他現在還是不上不下。
姬麟作為皇帝,當然要籠絡住他這樣的臣子,除非他想讓自己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愛卿稍候片刻,等朕處理完這個貪官污吏,再與你詳談正事。」姬麟冷漠地揮了一下手,「愣著幹什麼,開始行刑。」
於是那個已經暈過去的貪官,被人用一桶涼水聲聲潑醒,然後被拖到了刑棍之下,咚咚悶響立刻響了起來,與這聲音一同響起的,還有那個貪官的慘叫。
「陛下,求陛下饒臣一命,臣願意供出同黨……」那個貪官一邊哭叫一邊哀求,「太尉大人同樣參與了剋扣軍糧啊!陛下!」
見姬麟不為所動,那個貪官又供出了好幾個與他一同參與貪污的大臣,然而在軍棍的擊打之下,他的呼叫聲和哀求聲越來越微弱,直到最後完全沒了動靜。
姬麟顯然沒有就此罷手的打算,又讓身邊的太監拖上來了幾個人。
袁遙一看,眼角抽搐,其中一人不正是新任大燕太尉嗎?
前任太尉苟忘凡占據太尉之位多年都不挪屁股,不過對方積威已深,再加上那個時候太尉之位已經變成了吉祥物一般的存在,也就沒人喊著讓她退位。
結果苟忘凡一死,新任的大燕太尉上台了,立刻就開始作威作福了。之前腹誹苟忘凡占著位置不肯挪坐的那些人紛紛表示,還不如讓苟忘凡繼續當太尉呢。
「梁丘山。」姬麟臉上露出微微冷笑,「朕聽說你在朕離開宿陽之時,江鎮的宿陽治理得井井有條啊,竟恍如第二個皇帝一般。」
「臣冤枉!」梁丘山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驚恐,「請陛下明察,這都是小人的誣陷之言!」
姬麟將一本冊子摔在他面前,梁丘山不明所以地撿起來翻看了兩眼,越看臉色越蒼白。
「繡衣局將你的言行舉止都已經報告給朕了,你竟然還想抵賴,實在是可笑。」姬麟冷漠地盯著他,「去年九月十二,正在大軍之中,糧草被圍堵,十幾萬將士就要餓死,你卻在宿陽吃香的喝辣的,不思運送糧草,更沒想著解決大軍困境,世上竟有你這樣無恥之人……合該即刻杖斃!」
梁丘山面如土色,「陛下,您不能殺我啊,陛下!您難道不怕……」
姬麟仿佛被戳中了逆鱗一般,狂怒的情緒瞬間溢滿他的眼瞳,他竟然回身去了殿內,直接拔出了自己的寶劍,然後大踏步來到了殿外。
在梁丘山驚恐的注視下,姬麟一劍砍了下去。
呼哧一下,雪冒了出來,一顆頭滾落到了地上。
梁丘山至死臉上還殘留著恐懼的表情。
袁遙也驚呆了。
他覺得姬麟是真的被逼得走投無路了,狗急跳牆了,竟然做出如此事情……哪怕梁丘山再可惡,一個皇帝親手斬惡臣,也有些……如果是一個賢君當庭斬惡臣恐怕會傳為千古佳話,但如果是一個亡國之君斬惡臣,只會在史書上遺臭萬年,成為他是昏君的佐證。
不過現在大燕都要亡了,可能姬麟也不在乎自己到底是不是昏君了。
他砍掉了梁丘山的頭之後,呼哧呼哧直喘氣,臉色一片蒼白,然而眼中一片通紅,真的像被逼到絕路的野獸。
姬麟知道,這個梁丘山多半是那頭黑蛟遺留下來的黨羽……但是他已經不在乎了……
他的國都要亡了,現在還能在乎什麼?他能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命了,然而這條命到底能不能留下,也不是他說了算。
這種想要盡力求生,卻始終在生死一線掙扎的感覺,幾乎要把他給逼到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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