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阿豪強薛氏的家主薛房,並非是個蠢人,起碼不在此前的東阿保衛戰中被程立稱為「愚民不可共計大事」的「愚民」行列。
同意隨同程立自渠丘山回返東阿,據城而守行動的人里,薛房正是其中之一。
如今聽聞程立打算遵從喬琰在來信中所說行事,並委託他先行前往,助長梁仲寧的飄然情緒,薛房本有些遲疑,卻在聽得程立分析其中利弊後當即做出了決斷,動身啟程前來。
這便是為何梁仲寧會得到這一方助力。
而程立本人,則是等到了按照往來高密腳程估算的時間,這才與典韋一道前來此地。
自東阿往濮陽的一路上,黃巾軍過境所留下的痕跡,依然有種望之便覺觸目驚心之感。
可在濮陽城外,除了整體的氣氛稍顯野蠻,也少了幾分動亂之前的秩序外,城郊的農田中竟依然可見耕種者的身影,這很難不讓程立為之一震。
真見到了喬琰本人,眼見對方竟然年輕到了這個地步,程立本覺自己年過不惑,合該不會為遇事失態,也不免難以遏制地問出了口:「足下便是寫出那封信之人?」
但他話剛出口又意識到,自己實在問出了個相當愚蠢的問題。
若非喬琰正是其中的謀劃之人,他在前來此地的路上所遇的黃巾兵卒不會對他投來這樣打量中兼有羨慕的目光,武力值絕高的典韋更不會在見到她的時候,隱約露出幾分欽佩臣服之意。
他更不會眼見對方因為身高問題只能仰頭看來的視線里,分明有著遠勝過尋常成年人的氣勢。
程立又接話道:「是我失言,足下不是寫信之人,又有誰人當是?」
他可不該小瞧年輕人。
他歉意一笑,「我想我應當並未來遲才對?」
「仲德先生自然未有來遲。」喬琰頷首回道。
程立沒有來晚,也沒有來早。
他將喬琰的計劃執行得很是恰當,也實在是掐准了時間來的。
這正是個足以替喬琰圓謊,迷惑住梁仲寧的時間。
喬琰不由暗忖,和聰明人一道行事的確舒服,尤其是程立這種人。
算起來,程立是她自來到此間見到的第一個,能在後世史書中留下濃墨重彩一筆的謀士。
以他如今的年齡,該當說是學識已成,唯獨欠缺的不過是實戰經驗而已。
只可惜僅靠這一個照面之間的目光打量,喬琰也看不出他的性情深淺。
唯獨可以確定的是,她或許距離達成自己的目標並不算太遠了。
她收回了幾分揣度對方的目光,繼續開口道:「我在信中誠邀仲德先生前來濮陽一敘,那麼足下不妨猜一猜,我下一步該當做什麼?」
這話便等同於是個對同行之人的考驗了。
程立自然聽出了她話中的考校意思。
通常來說,這種考校更應該由年長者對晚輩提出,但在喬琰如此發問的時候,程立卻覺得這好像也未嘗不是一件理所當然之事。
誰讓對方此前的作為已經足夠讓人將她當做平輩論交之人。
他看了看這屋中,見桌上正擺著一張地圖。
這只是一張大漢境內隨處可見的輿圖而已,上面並沒有任何的標示,能讓他從中看出對方的行動傾向來。
但程昱倒不怵這個問題。
在薛房動身,他和典韋尚在東阿滯留的這段時日內,程昱將喬琰的這些舉動串聯在一處,再結合平定兗州黃巾之亂的目標來看,憑他的才智並不難推演出喬琰的下一步行動。
可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倘若他不知喬琰倒向梁仲寧這黃巾渠帥的行動中其實還存有內情,他只怕也猜不出對方的心思。
兗州黃巾被她的連環計騙到這個地步,輸的一點也不冤枉。
他大步邁出,走到了那輿圖跟前,果斷地伸出手指,點在了地圖上的一處,毫不猶豫地說道:「我觀足下意在長社!」
潁川,黃巾與漢軍交戰之處——長社。
也是潁川黃巾渠帥波才,圍攻大漢左中郎將皇甫嵩之地!
015(明天入v)
是啊,長社……
直到踏上前往潁川的路,車行過半日,系統才跟詐屍一樣忽然出了聲:「等等!你難道是從一開始就抱著這麼危險的想法嗎?」
誠如程立所說,喬琰拉攏田氏為己用,誅殺卜己和張伯這兩位黃巾渠帥,一邊在梁仲寧的麾下地位繼續水漲船高,一邊又派遣典韋前去東阿送信,將程立引來濮陽助力——
最終的目標正是長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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