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有此等膽量?」劉備驚怒不定。
左豐還真的敢。
在原本的歷史上,來此地的並不是張讓,而是這小黃門左豐。
他一到盧植軍中便公然向盧植索要賄賂,被盧植痛罵拒絕,回去之後便同劉宏說,廣宗其實好打得很,但是盧植他固守營盤不出,就等著老天來誅滅黃巾。
這話一說,劉宏當即震怒,讓人把盧植關押,以囚車送入京城,因眾人求情才在死罪的基礎上減免了一等而已。
這做派也不難看出左豐此人的膽子確實不是一般的大。
而在此時,在他誤以為張讓竟然打算先昧下聖旨,等到皇甫嵩給出足夠的好處之後再拿出來的時候,他的心思也不由活絡了起來。
皇甫嵩這邊的油水,大概率是被張讓畫了個地盤給圈起來了,那麼盧植這邊,就大概是可以讓他動手的了。
奈何盧植在先前的對話中給張讓留了些面子,卻著實不打算給上門敲詐之人留什麼面子,直接將他給架了出來。
左豐到底如何在心中記恨盧植姑且不提,喬琰此刻就是將此事當了個說話的由頭。
她又繼續說道,「對峙曲周守備之事,多蒙盧公看重我方才能有這個擔負重責的機會,說盧公是於我有提攜之恩也不為過,閹豎勒索不成,必對盧公心生報復,此事可大可小,但在平黃巾戰功將有嘉獎的當口,只怕還是要將其往壞處去想。」
「不錯,女公子所言甚是。」劉備回道。
喬琰只是在說盧植嗎?不完全是。
她這話還在說他。
盧植於她有提攜之恩,劉備跟她也算是有共同禦敵的交情。
倘若左豐在這個定戰功的當口說了什麼與盧植有關的壞話,讓盧植唾手可得的戰功一朝盡喪,那麼劉備身為盧植的部下、也是盧植的弟子,也絕不可能在其中不受到任何一點影響。
他早年喪父,曾有織席販履為生的過往,自拜師盧植之後方有社交階層的改變,他自認自己既為漢室宗親,又頗有本事,是很需要戰功正常結算獎賞後給出的擢升,來作為進一步發展的階梯的。
但現在多了個未知因素,此時尚且年輕,還不足夠沉穩的劉備也不由有些失態。
又聽喬琰說道:「我不願見盧公為小人所害,想請部曲督做一件事。」
見劉備神情有異,喬琰連忙補充道:「不過請放心,我沒有要讓你殺左豐以除後患的意思,只是想請部曲督找那淳于瓊搭上幾句話,看看能否問出些左豐和張讓兩人的把柄來,以尋一個反制的機會。」
劉備思慮了一番後同意了下來。
此事或許和這位少年神童的利益相關,但確實也干係到盧植和他劉備的發展。
她話中未曾挑明,給彼此的言行里還保留了一點餘地,可以說是恰到好處。
劉備沒有將其挑明的必要,誰讓他也正需要保障自己的利益。
就算是要報國救難,也得有對應的權柄才好。
何況喬琰提出的第一步解決措施,也不是他辦不到的事情。
跟淳于瓊嘮嗑打聽消息?這他很熟啊。
劉備在求學之處,鄉黨之間,軍營之地都很吃得開,算起來淳于瓊雖是汝南袁氏的門徒,卻也正在他的常規交友範疇之內。
至於話題要怎麼開?就說他對京中長官多有景仰,想了解些洛陽戍務的風土人情好了。
事實證明,喬琰選擇讓劉備去套話這個選擇也著實沒有出錯。
大約是漢室血統之中的外交本事在劉備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傳承,那淳于瓊也沒料到劉備是來探消息的,只覺得劉備這人說話又好聽,長相又有些異於常人,加上是盧植弟子,算起來也跟司徒算起來在同個陣營,的確是個可以相交之人。
他原本還覺得他將張讓、左豐二人護送前來此地,倘若冀州前線還在與黃巾交戰,難保就要讓他也上個戰場,是有那麼點心慌的。
誰讓他對自己還有幾斤幾兩還是有數的,想想都覺得前景堪憂。
現在好了,不止仗不用打,還有個把他說暈了頭的劉備。
淳于瓊毫無戒備地便從洛陽中的各營談到了對那兩個宦官的不滿。
而劉備不知道從何處弄來了一小壺酒,他自己是沒喝,全進了淳于瓊的肚子,以至於淳于瓊越說到後頭也就越少了警惕:「玄德兄弟,我與你說一件事你可千萬別告知旁人知道。」
劉備連忙點頭稱是。
淳于瓊道:「司徒言及,陛下半月前蒞臨喬公府邸,似有冊封喬公祖之孫為侯的意思,張讓手握聖旨卻謊稱並無,只怕正跟此事相關。」
他拍了拍劉備的肩膀,「不過此事跟我等也沒甚關係,你聽聽也就算了。」
封侯?
劉備心頭一驚。
他一番權衡後,還是將淳于瓊無意間透露出的消息盡數轉達給了喬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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