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皇甫嵩的後備隊伍,推進於收服兗州之事,梁仲寧留守在濮陽的黃巾餘黨也早已經被一網打盡了。
冀州是得了劉宏的直屬命令,兗州卻得等到隨後的行政長官抵達,再行對這些人逐一判決。
喬琰既已為樂平縣侯,就不適合在此事上越俎代庖了。
所以她途徑此地,也並非是對這些人有什麼算人情帳的意思,而是來取些東西的。
正是她此前在濮陽主持春耕的時候,與黃巾流民中的老農交談的記錄。
但當她讓人將書箱典籍從屋中扛出來,放置於車馬之上一道拉走的時候,卻還迎來了一位特別的來客。
算起來此人會找來並不足為奇,這正是那田氏的家主田洮。
而他並非是一人來的。
喬琰一眼便看到,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輛車,車上拉著幾十匹縑。
「田家主這是?」喬琰問道。
田洮躬身回道:「此為田氏對喬侯的謝禮。」
喬琰他們啟程離開曲周並未耽擱多久,以至于田洮得知田彥得了個亭侯的封賞,也不過是小半日前的事情。
方才從田彥的口中得知他拿下這列侯位置的始末,他又不由在心中生出了幾分後怕的情緒來。
這亭侯之位的確足以讓他田氏先前的損失都盡數彌補回來,更在後續的影響力上有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可當日長社城下,但凡有那麼一支流矢誤中了田彥,他便永遠也不會有回來的可能了。
這位置當真是用命換來的!
偏偏這孩子在回到家中後,哪裡還記得起自己這距離死亡不
過一步之遙的事情,滿腦子都是他可算是得勝歸來了,更為家族爭光添彩。
這一說便說到了給喬琰的謝禮。
謝自然是要謝的,甚至不論田氏得到的封賞一事,以田氏的兄弟二人的人情練達,在聽聞喬琰以此等稚齡竟然得了縣侯之位的時候,兩人便知道這是個他們必須交好的人物。
不過這是出于田氏家主的身份,但作為一個父親……
喬琰看了看車上之物問道:「六十匹縑,二十斤黃金,田氏先前塢堡之損我還未曾正式致歉,現在卻又反倒讓田家主拿出這樣的謝禮,是否有些不妥?」()
即便東漢的「斤」和現代的斤不同,還得減半來算,這二十斤黃金按照現代的重量也不過是五公斤而已,與漢代封賞中動輒出現的賞金百斤相比,並不能算太多。
而六十匹縑更也只是一車之數而已,對一個豪強之家來說,這只能算是個小數,田氏也自然不可能只有那一塢堡的東西而已。
可這種數量不提購買力就是在耍流氓。
以喬琰在兗冀二州所見的糧價,以及縑和黃金對應漢五銖錢的折算,這大約是一筆能購買按照現代度量衡為300噸米的金錢。
這已不是一筆小錢了。
不過這筆錢,喬琰得收。
因為田氏家主在送出這份贈禮的時候分明是有些其他潛台詞在的。
若只是要給出對喬琰的謝禮,以她接下來還要行路的情況下,最好的酬謝方式絕不是縑,大可以全部折算為黃金,可田洮還是這麼做了。
這是何意?
這是贖死!
自漢光武帝的建武二十九年開始記載的贖死,與西漢時期的有些不同,原本的以金贖死被以縑贖死和以戍邊贖死所取代。
去歲頒布的詔令之中以縑贖死的價格是一人二十匹。
田氏嫡系之中的三人便正好是六十匹。
在田洮對她行禮後露出的懇切目光中不乏一種意味,此番她對田氏有大恩,但諸如這冒死送信之事情便再勿找上他們了。
喬琰都要被田洮這種「你不要跟我們家孩子一起玩「的迂迴表達方式給逗樂了。
不過顯然田彥是完全沒理解他父親的良苦用心的。
他甚至在替喬琰將縑又給體貼地換成了易於攜帶的黃金後,來了句「喬侯若再臨兗州,但有吩咐萬死不辭」這樣的話,可說是將田家主苦心達成的交易又給破壞殆盡了。
喬琰和程立走出了那父子兩的視線後相顧一笑,「這兩位的心眼差別可當真不像是父子。」
「那麼喬侯是更喜歡心眼多的還是純良的?」程立問道。
「我喜歡給錢的。」喬琰想了想後認真地給出了個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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