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對著鮑鴻無聲地比劃了個手勢,這正是等到他們這一趟上來就動手的信號。
鮑鴻心跳得飛快。
在先前喬琰說什麼英雄酒的時候,他一度以為喬琰是要讓他去剿匪,還表現出了那麼個不情不願的樣子,誰讓他怎麼想都覺得,己方可用的人數跟那黑山賊相比實在是相去太遠,無論如何也不占優勢,然而現在他卻覺得——
好像也不是不能打嘛!
因那一筆三萬石糧食的緣故,這樂平縣城之中能動用起來的戰力大幅增多,而也正是因為這筆糧食,讓這些並未超出喬琰預估數量的黑山賊不得不先當了兩趟搬運工,已然消磨去了一部分體力。
更不必說,他們這些伏擊之人還是處在先發制人的優勢位置的!
鮑鴻在此時將自己當時的抗拒早給丟到腦後去了,而是滿心琢磨著,自己因這個艱難的護送任務而附帶完成的剿匪,是不是還能給自己搏出一點戰功和名聲來。
這也算是對他一路上的心理壓力的回饋了!
鮑鴻想到這裡,按住了手邊的佩刀,又在程立的指揮下從高處慢慢撤了下來,蟄伏在了隨時可以殺入那白龍道中的位置。
在聽到順著山道而來的腳步聲響的時候,他的心情反而平復了下來。
這是一次絕不容有失的偷襲。
好在——
第三次的搬運糧食讓張牛角何止是消耗了氣力,也讓他因為進度過半的喜悅和眼見被劫掠之人全無防備的輕蔑,多少有些疏於對山道兩側的觀察。
然而,正在他們扛著米袋沿著山道往上走的時候,忽有一陣喧鬧的喊殺之聲自隊伍的中段殺了出來。
鑼鼓喧天!
為讓鮑鴻率領的二百人打出兩千人的效果,喬琰直接讓他們將縣城之中能發出金石之聲的工具都給帶上了山。
但或許也並不需要如此排場助陣,畢竟先前的順利何止是讓張牛角對樂平多有小瞧,也讓這些個跟他一道前來的人,也都將樂平當做了個臨時存糧的軟柿子。
然而事實總歸要比他們想像得殘酷。
現在於夜色中根本辨別不清到底有幾人的隊伍殺出,張牛角猛地回頭,也不過是須臾的時間,他們這一方的隊伍就已經亂成了一團。
要知道扛著糧袋和尋常行軍之中的隊伍狀態是截然不同的,在貨物搬運中隊形本就被拉長了不少,更別說這些人在敵人橫空而來的驚變中,有一瞬間忘記了自己到底是應當帶著糧食往前奔逃,還是應當丟掉手中的東西拔出他們的武器來。
有這麼一個猶豫的過程便已然是失去了先機。
鮑鴻的隊伍再如何只有二百餘人,那也是大漢的北軍所屬,在戰鬥力上跟這些流寇可不在一個層次上。
若是在對方餓極的情況下為求活命,說不定鮑鴻還需要擔心一下人在極端情況下爆發出的戰鬥力,但現在的情況不同,雖然依然是求生,但在這些黑山賊的隊伍先一步被打散的情況下,比起聚眾反擊,他們的第一選擇,其實應當是逃亡才對。
夜色偏偏還干擾了這些黑山賊對敵人的判斷。
四面的鑼鼓聲以及北軍士卒制式兵器的鋒銳,都讓他們對敵人的數量和武力值形成了一種模糊而錯誤的認知,在這種認知之下,對方的尖端戰力便被放大作了這整支奇襲隊伍的實力。
何為尖端戰力?
正是喬琰交給程立指揮的典韋!
饒是鮑鴻已經在這樂平縣中待了一段時日,也對喬琰身邊的這位典壯士的實力多少有了那麼幾分認知,可在典韋聽從程立的吩咐,讓他暫晚兩步殺出,先等鮑鴻將隊伍衝散之後再行進攻的情況下,這有惡來之勇的虎將提戟而上,仿佛面前扛著糧袋的黑山賊在他面前和紙糊的也沒什麼區別,也著實是讓鮑鴻不由咋舌。
他也不由想著,這等猛士若是能在他的手下那該有多好……
但此時顯然不是他分心的時候。
有典韋開路,在這刀兵相接的顯著優勢中,他正可以直取那賊首張牛角而去。
若是尋常的除賊,在夜間這樣的環境下難免難以辨認出其中的首腦人物,然而這張牛角已經在鮑鴻的眼皮子底下來回走動了兩趟,在刻意記住對方特徵的情況下又哪裡會認不出對方的樣子。
此時更也不必擔心發生什麼誤傷的情況,誰讓那張牛角的隊伍並未得到慌亂的統帥下達丟棄糧袋的指令,這極有標誌性的特徵無疑是讓混戰中的敵我雙方明確了不少。
或許也並不需要如此麻煩,即便他們將糧袋丟棄了下來,也並不能改變這交鋒的雙方在武器裝備上的差距。
這正是為何喬琰要讓身在此地伏擊的是鮑鴻的士卒,而不是由這樂平縣中自發組成的防衛隊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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