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往下看了一位,便看到了個先前從喬琰口中聽到的名字。
「此彥材便是先前我們在城外見到的那位彥材?」郭嘉問道。
「正是。」
聽喬琰這麼回,郭嘉也便順勢將目光落在了這彥材二字之前的姓名上。
傅干……這同樣是個郭嘉並未聽過的名字。
但對喬琰來說,傅乾的到來尤其特別。
中平四年的涼州亂賊兵進漢陽,造成了漢陽太守傅燮之死。
驟然聞聽他的死訊,喬琰也不由為之一驚。
她上一次得到傅燮的消息還是崔烈在閒談之間提到,他此前想事簡單,居然提出了放棄涼州的想法,被傅燮當廷斥責。
而隨後在他調任為并州刺史的時候,傅燮也為朝中委任成為了漢陽太守,協助涼州刺史耿鄙作戰。
只是涼州亂賊席捲而來,明顯是在朝廷越發疏於掌控的局面下再難以遏制之事,傅燮再如何忠勇非常,且有治理才能,也難以憑藉一人之力,對抗韓遂吞併了盟友後擴張出的隊伍。
這甚至也跟黃巾之亂時期的流民集結不同,絕非以言辭可將其說動。
而傅燮此人既不會接受城外的勸降,也自然唯有以身報國的可能。
他的死仿佛是一個必然。
但傅干被主簿楊會帶出後一路奔波出現在了樂平,卻著實是個意外。
父親之死讓這位現年十三的少年面色冷寂異常,即便是連日來的趕路風霜和食不下咽也至多是讓他看起來有些潦倒,卻不改神色之間的沉靜。
在聽到喬琰問及他為何會來此地後,他回道:「父親雲,楊主簿乃是他之程嬰,此話不錯,若非主簿拼死護我,我難從漢陽逃出生天,想來父親所說的另一句亦不假,他說生子當如喬燁舒,此真麒麟兒也。我想為父報仇卻不知如何做起,恕我冒昧前來,想請喬侯指一條明路。」
「我本有意投靠皇甫將軍,可如今皇甫將軍並非對陣涼州主將,即便許在一年內重新啟用,若我手刃仇敵之人熾然,必遭致判斷失當,反給將軍惹了麻煩。
我又有意蟄伏涼州,尋覓機會投效一方對韓遂有敵意之人,可覺涼州賊來勢洶洶,只怕短時間內尋不到這個機會。
韓遂殺北宮伯玉果決,亦無有可讓我拉攏之殘部……若喬侯不棄,傅干願替喬侯效犬馬之勞。」
傅干並非是被仇恨沖昏頭腦的狀態。
事實上他在原本的歷史軌跡上也是如第二條想法那樣做的。
在馬騰與韓遂之間的矛盾日盛,又正逢曹袁之戰的當口,他說服馬騰進攻郭援,促成馬騰倒向曹操。
只是大約他也不曾想到,在馬騰進京擔任衛尉的六年之後,馬超居然會聯合韓遂對抗曹操,造成了馬騰被殺的結果。
好在韓遂最終兵敗渭南,在逃奔返回涼州後為夏侯淵再度擊敗,不久去世。傅干從此以丞相參軍的身份活動。
但如今,在難以勸阻父親返鄉、難以阻止父親以身死國的結局後,他想到了父親對喬琰的誇讚,說服了楊會將他帶到了樂平。
要喬琰看來,這並不只是個在傅燮影響下頗有勇力的將門虎子,還是個人品與頭腦俱佳的計謀之士2,倘若培養得宜必成大器。
何況傅燮死於韓遂等人之手的大仇也意味著,倘若喬琰有替他報仇的可能,他必定以死命效忠。
在傅燮死前,傅干甚至能說出「國家昏亂,令大人不容於朝」這等話來,他也絕非是個純然忠於漢廷的人物。
但喬琰並沒有直接給出什麼承諾,而是將他送入了樂平學院,讓他先行強大己身,再考慮涼州之事。
傅干初抵樂平便見到了喬琰著手訓練騎兵,更見她嚴苛要求自己掌握馬上箭術與槍法之事,本就越發對傅燮給予喬琰的評價越發信服,又如何會拒絕這個提議。
在這個除卻文典教授之外,其實要更偏重於實踐的學院之中,傅干以極其驚人的速度將自己以知識武裝了起來。
喬琰對此樂見其成,但她更樂於看到的顯然是——
在黑山軍中的大多女子都先因功勞被納入樂平戶籍後,隨著樂平學院的開辦,張牛角等人想從中得到一些學識長進的同時,這些女子也跟著進入了學院中就讀。
她們由陸苑負責啟蒙工作,再由蔡琰作為她們的領頭標杆,以示女子也未嘗不能開蒙讀書。
喬琰倒是沒有給昭姬那麼大的壓力,讓她必須得在那張貼出來的榜單上坐到榜首的位置。
但實在架不住她在蔡邕的教導下,無論是在經文傳書的誦讀記憶與活學活用上,還是在術數計算上,都要領先其他人何止一個平台,以至於徐福與傅干二人確實是罕見的聰慧,也只能處在她的下方。
可這無疑對喬琰來說是個好消息!
她既需要給這些正在培養之中的潛力股以壓力,又需要給那些嘗試接觸新知識的姑娘們一點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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