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谷一戰?
喬琰抬了抬眉頭。
彼時那一戰,對白波賊來說是沒有活口的。因此他們只知道己方的人是死於樂平兵馬的手下,卻不知道領軍之人不是趙雲而是喬琰。
但有一些人知道此事。
衛覬隨即說道:「這商隊之中有我河東衛氏往來於司隸和并州之間的人手。」
「喬侯莫要說什麼以衛氏的本事為何要託庇在他人商隊之下,若真要這麼問,倒不如問問東海麋氏的想法。」
「總之此人將喬侯表現寫於信中,送來了衛氏。衛覬不敢妄加揣測喬侯的想法,只知喬侯不是困於規矩之人,既然如今得以解除禁足,必定有解決白波賊的想法,那麼所說的想要剷除賊寇的話,也絕不只是為了保商道太平的權宜之計而已。」
在看到喬琰示意他繼續說下去的目光後,他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這才繼續說道:
「然而白波賊流轉山中,不似樂平縣可張羅圈套,極有可能令人脫逃。以喬侯威名,屆時這賊寇必定不敢前來進犯并州,只會選擇我河東富戶動手。衛氏為求自保,只能前來尋求喬侯相助。」
衛覬苦笑了聲,「喬侯或許想說,以衛氏之力,豢養門客在側,為何要怕區區賊寇,然衛氏以書法起家,且無朝中高官,如今天災頻頻,門人眾多,著實供應不起,也恐其中有居心叵測之人,倒不如早早將門客解散了部分,只留下了忠心於衛氏的,以防不測。」
「若是尋常賊寇倒還不怵,可這白波賊若真為喬侯所敗,便為末路之窮寇,此等虎狼之凶,以衛氏塢堡還當真防不住。」
他說到這裡,重新從坐著的狀態起身,朝著喬琰行了一禮,「衛覬斗膽而來,正為此事。白波賊之患,州府無力管轄,方成今日之害,更不會因為衛氏的猜測而勞師興兵,唯有喬侯敢冒犯刺史以保民生,料來也有借兵之可能。」
從他此時鄭重的表情來看,衛氏難以抵擋住白波賊的進攻,大概著實是他們一番分析後的結果。
衛氏也確實是不像同樣出自河東的另一個衛一樣,能出封狼居胥的人才。
他們的天賦都在治理和文采墨書之上。
那麼在格外有前瞻性地判斷出可能會遭逢危險之後,快速給自己判斷出個靠山,便實屬尋常了。
「可衛氏並不能代表一郡之民。」
若是換個人在這裡,以衛覬這等言辭氣度,足以面露動容,偏偏喬琰冷酷地打斷了他的話。
驟然聞聽此言,衛覬那張秀致的面容上出現什麼沮喪情緒,只是繼續說道:「在我前來此地之前,或許是如此的。但現在卻未必。」
他抬眸朝著喬琰看來,語氣中不乏篤定意味,「敢問喬侯,您當真是無力追擊才造成兩位白波帥的逃脫嗎?」
喬琰笑了笑,並沒否認他的說法。
不過這年頭的聰明人太多果然是有些麻煩的。
要不是因為此番戰局之中我方優勢不止一點,也要不是因為以衛覬的身份,絕無可能會選擇投靠白波賊,進而泄露出她的秘密,喬琰現在就應該將他拿下才對。
她回問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衛覬可以確認,在自己抵達平周之時通過探聽到的消息做出的那個判斷,確實沒有什麼出錯之處了。
他當即坦然回道:「喬侯要坐山觀虎鬥,讓自己在對方的內耗爭鬥後,從外患成為對方投靠的選擇,那麼如今支援衛氏,未嘗不是一條速成之法。」
「四方齊聚,食糧必定不足,唯有劫掠河東之法,可劫掠縣城需得攻城,著實不易,而劫掠村莊所得遠不如劫掠豪族塢堡。河東衛氏在守備上不如范氏,無疑是上上之選。」
「若喬侯肯借兵,於衛氏塢堡之外擊敗此番劫掠之賊,加重其困境,或許還能早日啟程返回樂平。」
話說到此,衛覬再度躬身行了個禮,「在下不才,祈請喬侯慎重考量。」
喬琰忍不住合掌輕拍了兩下。
漂亮!
衛覬的這一番發言既表現了對她來說的行事必要性,又不失衛氏的體面,著實是一出相當漂亮的演說。
事實上他說的也確實不錯,喬琰是必定要阻攔一部分白波賊往河東方向的奪糧之舉的。
可是——
「伯覦有一句話說的稍有偏頗。」喬琰慢條斯理地說道,「若要引發白波賊的矛盾,好像並不是讓他們在河東一無所獲最好,若真如此,還有猛虎盤踞在側,他們依然會是一支堅不可摧的隊伍。」
她抬眸之間,在稚氣未脫的面容上流露出了一派驚人的銳氣。
「要我來看,最合適的情況無外乎就是在他們劫掠河東之時,讓一支隊伍大有所獲,而其餘人等無功而返。那麼我又為何不能讓這個得手的人,不是從衛氏身上咬下這一塊肉來呢?」
「伯覦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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