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免將目光在雲中郡從事與西河郡從事這幾個字上反覆看去。
若論書法造詣,喬琰的字還算拿得出手,可也沒法與那些個名家相比,尤其是在這樣近的距離下還有蔡邕這麼個名家對比下,更是如此。
但這短短几個字內的信任交託卻讓郭嘉不由心生盪闊之意。
對峙白波賊、完善首功制、奇襲休屠各與那洛陽之內的步步為營,都已經足夠讓郭嘉看清她的本事和潛力,可在此時人盡其用的職權分配上,他看到的才真正是一番明主之資。
他將這文書揣入了袖中,又朝著喬琰拜了一禮。
以他的脾性,在此時說不出什麼願為喬侯肝腦塗地這樣的話,不過眼下此舉已能算得上是他的承諾了。
雖然他剛正經完了,這會兒又問道:「敢問喬侯,我這兩處往返,可能給安排匹好馬?」
喬琰挑了挑眉頭,「西河郡多的是好馬,以你郭奉孝的本事,難道弄不來一匹?」
都說了讓他去做那震懾南匈奴之事,震懾之餘給她再撈點戰馬回來,以郭嘉的頭腦不至於做不到。
對喬琰這等坦然的發揮下屬主觀能動性做派,郭嘉……也不是覺得不行。
想想他可以摩拳擦掌發揮的地盤,此時到底還是年輕了點的郭嘉,不知道何為社畜的悲傷,歡快地走馬上任去了。
他自己高興了,又想了想戲志才之前的操作,還挺想效仿一二的。
可惜效仿也不能隨便效仿。
如今喬侯的志向與行為在并州之內看來,實有幾分越界的嫌疑,而如今她因這并州牧之事也算是得罪了些人,更走上了與人同台競技之路,那麼有些書信就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
戲志才顯然也是知道這一點,所以在將他這條魚給釣上了之後便再沒寫過信,充分表現了何為不懷好意的釣魚。
郭嘉盤算了一番,此時正是喬琰將樂平之中的情況擴展到州郡之中的時候,他還是別添亂的好。
這種不痛快,他決定從匈奴人那裡找回來。
那個據說之前被喬侯嚇唬過的南匈奴貴族叫什麼來著?
他先去跟護匈奴中郎將商量一下,找個好時候去監督他有沒有保管好某個「酒杯」!
南匈奴左谷蠡王——
他早將那休屠王的腦袋給丟了!
一見到這張死不瞑目的臉,他就難免想到他們之前那出失敗的謀劃,以及當日喬琰用半截長槍指向他的場面,如何還會留著這東西提醒自己。他也絕沒想到,不過這麼三個月的時間,就要迎來一位惡趣味的震懾任務執行者。
他如今更擔心的還是過冬的糧食問題。
南匈奴人在美稷城中定居,也漸漸學會了耕作,這就是他們絕大部分米糧的來源。
但那美稷城換成現代的位置就是准格爾旗納林鎮,比起種植還是更適合放牧一些。
在交付出去了那一批後,聽從漢人指揮的右部損失不大,左部的存糧卻顯然並不足夠,除非他們願意用駿馬皮毛去交換。
左谷蠡王也不是沒想過去掠奪一波填補空缺,可喬琰當日引兵前來,將那三千休屠各胡人頭堆放在廣場上的場面,讓他實在記憶猶新,也讓他暫時不敢做出冒進的舉動。
尤其是他才知曉喬琰上京城中去請罪之後,得意了沒兩天,就迎來了那護匈奴中郎將專門來宣傳的消息,那混蛋居然非但沒事,還混成了并州牧,手底下的兵馬又能迎來一次擴招。
他的糧該怎麼辦呢?左谷蠡王心中怏然。
不過說實話,喬琰其實也挺發愁糧食的。
所以在跟秦俞委派那簿曹從事的職位之時,她專門又多提醒了她一句,務必對各郡之中的財貨庫存都詳細檢查,絕不允許有任何濫竽充數的行為。
別人不知道,她又如何會不知,一旦洛陽出現變故,不管歷史是否因為她的存在而發生了變化,也不管是由劉辯還是劉協繼承了那個皇位——
漢室傾頹天下生亂,幾乎是一件不可遏制的趨勢,那麼并州必然會在兩年內進入戰備狀態。
到了那個時候,一州各郡之內的府庫存糧必定要匯聚到中央進行調配,那麼便得從此時開始,確保登記造冊的數目無所錯漏。
秦俞自然知道其中的重要性,她應道:「喬侯放心,我知曉這要害,先時喬侯令我管轄樂平農事,連帶著山田種植造冊之事,在統計之上也算是有了一批人手了,出不了差錯。喬侯此番又從洛陽帶回了那珠算器具,我上手嘗試實覺好用。」
「我想著,此番大可不必只查糧食庫存,可以將州府假佐也一併派出,將各郡的稅賦倉儲和財政支出也一道查了就是。」
她這話中的雷厲風行勁讓喬琰越看越覺欣賞,觀其言行,更無有被她提攜到了高位之上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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