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涼州羌人相對原始且暴虐的作風,一些捕風捉影的消息能否對她收攏周圍起到助力的效果呢?
在此事確實只是謠傳的情況下,她要想闢謠也不是一件難事。
她想到此,便收住了走到脫里後頭讓他住嘴的打算,而是與程昱一道繼續往山下走去,說起了此時高平城中打造木筏的進度。
脫里壓低了聲音在說話,她可沒有。
這聲音傳過來的一剎,脫里原本還有些故作神秘的表情直接定格在了當場。
然而當他一幀幀地將腦袋朝著後頭轉了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只是喬琰和程昱下山的背影。
見對方好像並沒有聽到他在這裡的胡亂解釋,不過是恰好路過而已,他捂著驟然亂跳的心臟長出了一口氣。
他吐槽自己的財產都被喬琰給扒拉了個乾淨,說自己是被拔光了羽毛的飛鷹,卻還真沒想真在現實里體會一把被喬琰算帳的感覺。
要是沒聽到這瞎扯就最好了。
然而第二日他的心又懸了起來。
誰讓今日前來投靠喬琰的牢姐羌中的一支,在跪地請降後的第一句話便是:「我等願為君侯驅策,請莫要將我等做成生骨填肥!」
「……」脫里在聽到這個消息後,整個人都僵硬了。
「你這是怎麼了?」於夫羅拍了拍他的肩膀,就看到這個還算圓潤的傢伙直接跳了起來。
脫里苦著個臉朝著於夫羅看去。
他前幾日還在笑話於夫羅居然會被羌女給擒獲,可算是將他們南匈奴的臉面給丟到涼州來了。
但現在他覺得,像是於夫羅的這種失手,其實還能讓人對他降低一點戒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是一種自保的策略。
可他脫里不同啊!
他可能今天就要變成一隻死鷹了。
他懷著這種惴惴不安的心情度過了大半天,然後接到了喬琰讓人傳來的命令——
令他領著那些剛投降而來的牢姐羌,去參觀高平城內鍾羌人骨灰的埋葬之地,記得「親自」把墳區刨開,確保大家都看個清楚,裡面有多少殘骨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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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琰才懶得真把他的嘴給封上了。
她如今的注意力也不在這些流言蜚語之上。
在她先後造成的合計一萬五千人的羌人死亡面前,哪怕沒有脫里在這裡瞎掰,也總會有人提出些奇怪的說法的。
而這些東西對她造不成影響。
比起這些,她還不如想想她的對手。
正如喬琰所猜測的那樣,當她在高平城附近打造種田軍屯,一面血腥鎮壓,一面懷柔收攏的時候,最坐立不安的,絕對不會是還有葵園峽這種要害地形作為防護的韓遂。
在眼下的情形下,韓遂可以將交戰區域限制在一條狹長地帶,還有金城後方的湟中可退,再不然他就帶著一小隊人翻山,往河西走廊的方向撤離出去好了。
此外,非要算起來,他得罪的也只是涼州境內的人而已。
以他這種在羌人之中都能混得很開,也自有一番統兵本事的人,就算脫離出了涼州地界,也有去別處上崗就業的可能。
可有一個人是沒有這樣的退路的。
便是那此刻身在洛陽之中的董卓。
喬琰進取高平的消息,比起傳到韓遂的手裡,到他這裡的消息還要再晚一些。
等他得知此事的時候,都已經快到喬琰和韓遂約定的逢義山之戰的期限了。
這場約戰打不起來沒有超出董卓的估計——韓遂只要不是個傻子,他就不會給自己選擇這樣一個地方來展開交戰。
可喬琰沒有直接選擇推進,而是在高平完成了一系列的動作,卻著實在董卓的意料之外。
「喬燁舒此人擅長出奇兵取勝,你們覺得她在等什麼?」
想到高平這座長安出西北的第一城,在不聲不響間完成了從鍾羌到并州軍之間的易主,董卓有點坐不住了。
他當即召集了手下鎮守要衝的張濟和段煨前來議事。
長安的官員大多對他面服心不服,不,像是盧植那種就是面上也不服,所以他能用的也只有自己的部下而已。
在極度缺人的情況下,董卓甚至給李傕的外甥胡封都給加了個騎都尉的位置。
不過若要算起來,他還是更為倚重張濟和段煨二人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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