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喬琰的大司馬官職在他的大將軍之上,故而當這場在南鄭舉辦的慶功宴開啟的時候,乃是喬琰坐在主座,而劉焉坐在下首的位置。
昔年聽聞喬琰的鼎中觀策論之際,劉焉還跟董扶調侃過一句「小兒無知」。
董扶雖然回了一句「此非池中物」,劉焉還是將她當做一個孩子來看待。
但如今八年過去,當年的孩子都已經快要比他的身量還高了,在她甩開斗篷於上首落座的時候,又分明是睥睨天下的梟雄氣概。
哪怕喬琰的神情中並未透露出咄咄逼人的姿態,也並不影響劉焉在她隨手端起酒杯的動作中,心中驟然一緊。
理論上來說他前來此地是安全的,但也難保她就不會做出摔杯為號的舉動。
這座南鄭城上下,原本屬於張魯的部從都已經徹底消失無蹤了,只剩下了喬琰的從屬。
縱然有甘寧在側,大概也攔不住她真要殺人時候的避無可避。
但劉焉只是聽到喬琰說道:「大將軍此來辛苦,聽聞自大將軍入益州以來,興農事修水利開民教,與南蠻互通往來,多收容北來逃民,此可謂善舉多矣。唯獨為米賊所蒙蔽,令其作亂漢中。」
「因自巴郡出兵漢中不易,天子感念大將軍之勞苦,令我自北而來取賊人之首,方有今日與大將軍會面於此。有幸得見大漢股肱之臣,當浮一大白。」
見喬琰旋即朝著他舉了舉杯,劉焉雖然怎麼聽她的話怎麼覺得有點彆扭,還是下意識地將手中的酒杯給舉了起來。
他身後站著的甘寧很是努力地才忍住了自己想要發笑的衝動。
喬琰這句話乍聽起來是對劉焉的讚揚,說起了他在巴蜀的功績,而後便說他最多就是有個被張魯所蒙蔽的問題。
又因為從巴郡進攻漢中不易,所以她從長安來打。
可到底是從長安打漢中艱難,還是從巴郡打漢中艱難,作為巴郡人士的甘寧絕不會不知道。
這話一說,便成了對劉焉統兵能力的質疑。
最後的那句「大漢股肱之臣」聽起來就更滑稽了。
好在甘寧還記得劉焉現在是他的僱主,論起恩義,劉焉對他也不差,並未在此時笑場出來。
他僅僅是在心中將喬琰的這番開場白給記了下來,想著他研讀諸子想做個文化人雖有一陣子了,要達到喬琰這種挖苦話隨心所欲的地步,大概還有不小的差距。
喬琰眼尾的餘光正好瞥到了甘寧朝著她看來的敬佩目光,沒太想明白這位水性極佳的江表虎臣之一,到底這會兒在敬佩些什麼玩意。
她岔開的思緒也只是一瞬而已,轉頭就聽劉焉在收拾好了心情後回道:「大司馬此行才叫辛苦,此番會獵竟叫您麾下忙碌了全程,我心中著實過意不去。」
若要劉焉說實話,他這不能叫過意不去,應該叫遭受驚嚇暫時緩不過來。
但喬琰方才那話陰陽怪氣歸陰陽怪氣,對他沒有殺意的態度還是很明顯的。
覺得自己得算死裡逃生的劉焉非常上道地接上了先前與下屬商定的「犒軍」說法。
他說:「誠如大司馬方才所說,我自巴郡往北過米倉山大青山掌控漢中不易,恐為賊人所趁,天子而今坐鎮關中,何妨同據漢中?」
聽他這話,喬琰神情未有波瀾。
即便劉焉不說這句將漢中還於中央的話,她此行狩獵益州既有所得,也絕不會將此地還給對方。
這話說了等於白說。
劉焉又道:「大司馬麾下兵卒行軍過秦嶺,多有磋磨勞累,既是為益州平叛,行軍之軍糧自然該當由我來出,何敢讓朝廷墊付。」
這話……倒是有些誠心。
不過眼下對喬琰來說的用處也不大。
在劉焉前來漢中赴約之前,她已經先一步讓徐庶和荀攸配合,對漢中平原四縣的府庫進行了校對。
此地被稱為「西北江南」當真是有其道理的。
漢中平原的歷年收成,在此地囤積起了一筆相當可觀的數值。
更何況,張魯的天師道也叫做五斗米教,入教就要繳納五斗米,這也是一筆不小的存糧來源。
但因喬琰有這個自信將關中這片沃土發展起來,故而比起將漢中存糧往關中運輸,在路上又要出現一筆不小的損耗,她更傾向於將此地發展成一個中轉糧倉,用於後續的南州作戰計劃。
但等到那個時候,這筆數目應當已經變得越發驚人,有沒有劉焉的這筆補給差別不大,只能說是聊勝於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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