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費了老大的工夫才讓自己在乍聽這句話後,面上並未流露出什麼異樣來,甚至還佯裝出了幾分驚喜之色,而後在踏入宮牆後,又讓自己變成了個頭一次進宮的土包子。
好在,當他見到劉虞的時候,並沒有人會在意於他這個作為人證的抱有什麼態度,更沒有人會說他的演技到底有多拙劣。
身在此地的主角是喬琰。
她也是這個發起波瀾的中心。
或許在下達將那些喬氏族人丟出潼關的指令之時,她就已經在心中做出了決斷,但當站在劉虞面前的時候,她還是又遲疑了片刻,方才在劉虞的面前行禮啟奏道:「臣懇請陛下准允,以我祖父喬公祖在樂平的祀廟為宗,另啟一支,為太原喬氏,與兗州喬氏分宗。」
驟然聞聽此言,饒是劉虞知道喬琰不會無緣無故地找上他,在並非朝會的時候申請覲見,還要帶上幾個所謂的人證,絕不可能是什么小事,忽然聽到這一出,還是不免驚愕地問道:「這是何故?」
家族分支之事可大可小,可哪怕是小事,也大多不是隨便操作的。
更別說還是這樣跨越了州郡的分支。
這件事喬琰忽然在此時提出來,很難不讓劉虞想到一件事。
在喬琰凱旋之前,當他問詢鮮于輔是否要對喬琰的親族做出嘉獎冊封的時候,鮮于輔告訴過他,喬琰似乎和親人之間的關係有些微妙。
甚至按照鮮于輔的說法,若他真這麼封官委任了,比起將喬琰敕封為關內侯,還要算是跟她結仇的舉動。
但劉虞不曾想到,這份矛盾的爆發會來得這麼快。
喬琰神情間的一絲猶豫,在抬眸朝著劉虞看來的這一刻徹底粉碎殆盡,只從她垂落在身側緩緩握拳的手,還能看出她此刻並不像是臉上所表現出的那樣平靜。
她朗聲說道:「光和之末,我於延熹里祖父故居,在祖父病逝前夜與他相談。其中諄諄教導囑託,時至今日不敢忘。」
喬琰要說的當然不是那句若大漢不負她,她也不負大漢。
若真把這話說出來,多少聽著有些大逆不道。
她說的是——
「祖父有言,他平生未曾後悔子嗣不豐,高位不顯。所願者,不過庶績既熙,黎民時雍這八個字。琰尊奉其志,勒武功於鉦鉞,配祭禮於祀廟,秉持克明修身,上下謐寧之道,方有今日。」
「今又幸得陛下以大司馬重任交託,更不敢僭越。只因兗州喬氏分出名門,傳聞昔年黃帝葬於喬山,其子孫後嗣之中便有以喬山為姓者,以禮樂為業傳承至今,自當誠心效命,以圖興復王業。」
她頓了頓方才繼續說道:
「然蠹蟲生於桃李,實難倖免,喬氏子弟中亦有寸功未立,便妄圖攀高升天之人。琰為小輩,本不該刻薄寡恩,妄議此事,奈何大漢危亡在即,不敢顧小家而舍大家,因親緣之分而亂憂民之心。」
她話說到此,忽而跪地朝著劉虞行了個重禮,這才重新抬眼看來。
劉虞並未看錯,在她目光中的沉痛之色,因這割捨之舉而難以盡數藏匿,被她找來做人證的也不免在此時面露動容之色。
但倘若不去看她的神情只聽她所說的話,其中字字鏗鏘,又有堅如磐石之態。
「敢請陛下准允琰自立門戶,如有流言沸沸,言我權高而忘本,願辭大司馬之位,只領征東將軍之職——」
「克復幽冀,威視青徐,以振我大漢威風!」:,w,
248. 248(一更) 樂平喬氏
蠹蟲生於桃李,實難倖免……
這話對兗州喬氏來說是個事實,對大漢來說又何嘗不是呢?
就連劉虞自己這東海恭王的一支之中,都隨著他的登臨帝位而有了些煩心事。
以至於當喬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劉虞比起想要勸和,可能還是感同身受的想法要更加強烈一些。
但他礙於自己的寬和之名,只能仰仗著喬琰逢戰必克的威名來打消掉一些人的想法,反倒是喬琰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不知道比起他要有決心毅力多少倍。
直接分宗!
既然已經無法同時顧全小家和大家,遇上的又是這個兩漢對立的特殊局面,與其讓自己牽絆在家族所造成的負累之中,還不如果斷一點,從祖父喬玄開始直接分宗出去一支。
這種分宗並不意味著和兗州喬氏再無一點關係,起碼這個從黃帝所葬的喬山那個「喬」字開始傳承的氏族還是依然存在的。<="<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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