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謙如今寸步不動,難道是他真的不想動嗎?
大概不是的。
要是能讓自己回到年輕人這樣的體力,又或者是能讓他的兩個兒子稍微爭氣一點,陶謙是絕對不會拒絕向著神佛懇求的。
若那笮融真隨著誦讀佛經通曉佛理的深入,到了能和佛祖直接溝通的地步,陶謙也不免會生出一點小心思。
但還沒等他讓人將這個消息送出,交到笮融的手中,他就在東海的郯縣郡治聽說了些風言風語。
廣陵浴佛節的佛祖顯靈之說傳到徐州的其他郡,動了「走捷徑」心思的何止是一個陶謙,還有徐州境內的其餘百姓。
眼看再有那麼一月便是秋收,有親自瞻仰佛祖光輝想法的,便個個盤算著儘快往廣陵郡走一趟。
雖說往來一趟要耽誤不少時間,因浴佛節已過,很可能也不會再出現佛祖顯靈的景象,但求神拜佛這種事情總還是要自己來做的,沒有讓被人代勞,甚至是等著佛祖上門這樣的道理。
此可謂心誠則靈。
陶謙:「……」
雖然說這些黔首不可能會知道,他還真的是這麼想的,但這句話聽起來實在像是在內涵他。
他轉念又一想,對於笮融能溝通到佛祖這件事情,他眼下還是抱著寧可信其有的態度的。
這樣說來,讓笮融回返郯縣述職,順便對著景象做出一個解釋,可能是簡單粗暴了一點,甚至有得罪佛祖的可能。
——如果確實有佛祖的話。
所以這些人的話也不無道理。
他斟酌著說道:「罷了,還是由我親自往高郵走一趟吧。」
他又吩咐道:「多帶上一點人。」
若是笮融那溝通神佛之說是真實存在的,多帶一點人還正可以顯示他對佛教的敬重。
若是在廣陵的那出異象完全就是笮融無中生有折騰出來的,乃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就讓人當場將笮融給拿下!
少在他的地盤上折騰這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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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的蟬鳴之聲鬧騰得讓人頭疼。
陶謙動身前往廣陵之時,數隻飛鴿也從徐州飛入了關中。
破譯出的消息被專人從哨站所在的郿塢送到了長安,交到了身在大司馬府中的郭嘉手中。
問明了喬琰此刻的位置,郭嘉持著這封信轉入了府中的池上廊橋,便看到不遠處的池塘一隅停著一艘小船,船尾蓋著一把油紙傘,看不清船上有沒有人,唯獨伸出在外頭的也就是一把釣竿。
郭嘉不由搖頭失笑。
一個多月前喬琰將限酒令成功給頒布了出去,算是將釀酒的權柄成功收了回來,但招架不住這夏日雖已將近,卻還是暑熱難當,有些格外喜好冰鎮酒水的便覺得日子難熬,想求喬琰將這個酒水的限制再放開些。
或許更準確的說,他們是希望喬琰將并州這邊已經釀好的高度酒再拿出一部分用來出售。
反正這些酒也不是在限酒令頒布之後才耗費糧食釀造的,還不如拿出來兜售。
結果喬琰轉頭就開始給這些人推薦起了奶茶,說是還能給涼州并州解決掉一部分奶製品庫存的壓力。
若有人還要再問,她就開始裝不在。
問就是,等到秋日豐收之後會再拿出一批用來銷售。
誰家的田種得最好,上繳的賦稅最高,能購買的份額也就越大。
反正他們就算是現在臨時釀造也趕不上喝的,還不如都消停一點。
眼下長安城中的各項事務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唯獨還沒徹底落定的也只是任鴻的太史令一事,她就忙裡偷閒在這兒休息了。
郭嘉從岸邊跳上了船,見喬琰挪開了臉上的斗笠,在船艙中坐了起來,朝著他伸出了手,「把徐州那邊的消息給我吧。」
「為何不可能是別處的?」郭嘉一邊將信遞過去,一邊問道。
喬琰漫不經心地回道:「袁本初那頭忙著養騾釀酒折騰蒜素呢,沒這個多餘的精力。秋收將近,大多數地方也不會有什麼動作。也就是徐州那邊還沒到消停的時候。」
如今的各方州牧雖說是擺脫了剛上任時候的貧窮狀態,卻也沒到對一季收成視若無睹的地步。
他們若真在此時興兵,除非是喬琰當時進攻關中那樣的情況,否則只有可能會惹得州中民眾怨聲載道,反而給了對手可乘之機,那又何必做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水面上的熱風吹過她放在船尾的一筐冰塊上,讓吹到臉上的氣息也帶上了幾分冷意。
她信手翻開了這封情報,看到其上寫著的東西,面上的笑意不覺更盛了些。
這當然不是由麋竺對笮融做出了個評判後送來的那封,而是喬亭在東海郡完成了幕後推動的工作後給喬琰送來的。
信上說,在這封信報送出的時候,陶謙已經預備朝著廣陵郡動身出發了。
不,不能說是廣陵郡。
他這趟州牧車駕出行,並未刻意進行行跡的隱藏。
所以或許是為了不讓州牧求神拜佛這種傾向表現得太過明顯,他對著旁人直接打出了秋收前巡視各地的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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