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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操作失誤的一瞬間,他便聽到了對面的女子發出了一聲嗤笑。

糟了!

這一出「表演」失敗,無疑意味著他將無法再在對方的面前保持住這等弔詭莫測的作風了。

可誰是如喬琰一般以這等方式對他進行震懾的!

昔年左慈曾經拜訪過荊州的劉表,劉錶帶著他麾下的兵馬朝著左慈炫耀,他便以變出酒肉乾糧犒軍的戲碼將劉表糊弄得找不著北。

如此一做,何止是讓劉表打消了殺他的想法,更是讓對方待他禮遇有加。

喬琰呢?

她明明剛剛拿下揚州,可以將此地以兵馬包裹得水泄不通,對左慈這位挑釁者發出最有直觀效果的威懾,卻選擇了這樣一種聞所未聞的方式,給他帶來了難以言喻的震撼。

若是兵馬脅迫,左慈早為自己準備了數種脫身之法,甚至還能在這些士卒面前折騰出些登天術、變羊術的花招,讓他們對這些神仙道法的存在深信不疑,正好踩著喬琰的臉面為自己再宣揚一二,但現在他卻不由陷入了一個兩難的處境。

他並不知道那一聲突如其來的爆炸到底是喬琰通過何種方法實現的,更不知道她是不是借著前幾日對此地的把守,將這裡在他看不見的許多地方都埋下了那等能讓酒樓崩塌的存在。

他的花招對於別人來說是解釋不清的神仙技法,喬琰的這一出對他來說又何嘗不是!

要不要為了這一出挑釁莫名其妙地斷送了自己的性命?

在這一刻左慈的腦海中閃過了無數個想法,最後只變成了朝著喬琰說出的一句話:「大司馬技高一籌,不知有何吩咐?」

喬琰笑了笑,「我想我已經在先前的通傳中說得很明白了。揚州這地方目前是容不下你們的,唯一的活路,在南邊的交州。」

交州?

左慈認真地朝著喬琰看了許久。

作為要靠著道法招搖撞騙的存在,左慈絕沒有那麼不通人心。

喬琰的這句南下交州里到底是存著糊弄他的想法還是真要放他一條生路,並非是一件看不出來的事情。

在對方不疾不徐地令人重新上酒的舉動中,他更是未曾看到她意圖趁勝追擊斬盡殺絕的意思,反而在其中看到了幾分將他收為己用的野望。

即便這句目的並未被她宣之於口,可從這南下交州決定的潛台詞裡已經表現得淋漓盡致了!

更讓左慈看到喬琰「誠意」的,是她拿出的這項東西,顯然也是一件克敵制勝的武器。

周遭的圍觀人群因那場特殊的酒樓爆炸之事退避出了一段距離,根本無法聽到他們這頭在交涉些什麼。

他們能看到的不過是喬琰風度不減地朝著左慈舉了舉杯,隨後,那道人朝著她深深行了一禮,而後重新踩著那竹漂隨江流而去,很快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

「君侯不打算殺他?」司馬朗忍不住在這齣驚變之後朝著喬琰發問道。

「這世上打著神仙方士名號行動的只一個左慈嗎?」喬琰回問他。

司馬朗對其中的情況並不那麼明白,喬琰卻可以給出一個答案——顯然不是。

光以歷史上魏晉南北朝的情況來看,這些信奉金丹派的道士便絕不只一個兩個,甚至也並不只是用符水救人這等方法來傳播其教義。

就以左慈這一脈為例,從左慈到葛玄到鄭隱再到寫下《抱朴子》這本醫學著作的葛洪,他們已經一步步將自己變成了儒道兼修,虛實兼併的狀態,形成了整個派系的道家神異存在。

但未曾經歷過一個馴化的過程,在左慈所在這個階段的時候,他們不是能隨便為人所用的一個特殊群體,而是一批刺頭。

在左慈所留下的種種傳聞里,充斥著其層出不窮手段對上位者的戲碼,就好像這樣能讓他們以一種與人對比產生優越感的方式留名於外,讓自己的身上更多一層神秘的面紗。

所以喬琰必須揭穿他的花招。

但見招拆招的破解極有可能並不能讓左慈感到挫敗,就此偃旗息鼓,甚至可能讓其樂此不疲地前來挑釁,就像在後世記載的傳聞中左慈和曹操之間的種種過招。

喬琰可不想讓自己成為左慈名聲的墊腳石,更不想將自己的精力都用在這等無謂的事情上。

與其如此,還不如來個一勞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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