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能成就天翻地覆之偉業,我希望能將此言與諸位共勉。」
趙雲聞言靜默良久,而後朝著喬琰深深行了一禮,「趙雲願為君侯驅策,雖死無悔。」
這「雖死無悔」四字,遠比任何一句承諾都要重。
他不悔的何止是追隨喬琰推翻大漢的基業,也是隨後的新政推行、與世家博弈、與地方割據勢力爭鬥、與那些數百年間形成的固有規則抗爭中的——
百死不悔。
而這一句承諾也在半個月後出現在了另一人的口中。
不是別人,正是被喬琰判定會和趙雲一般發覺局勢異常的武將。
平涼中郎將傅干。
兩年前的益州之戰,為從陰平道進入益州地界的軍員數量充足,傅干及其所屬部將也被喬琰投入了其中。
不過因益州地界上兵員分配的情況,在完成了對益州的收復後,喬琰便先讓傅干北上長安報信,隨後在往并州走了一趟後又回到了涼州駐紮。
雖說像是涼州的金城郡有段煨長期把守,河西四郡又有徐榮、馬騰等人,但比起他們,喬琰顯然要更相信傅干。
無論是因為傅干自少年時期便在并州接受著教育,還是因為喬琰對於傅干來說有著為父報仇的恩情,又或者是因為傅干對於誰能還天下清平有著足夠明確的認知,都讓他坐鎮於涼州中部的時候,喬琰可以對涼州地界上的豪強勢力足夠放心。
「此番河西四郡的黃衍和其背後的黃氏被拿下,君侯對於涼州也該當更加放心了。」這便是傅干在抵達洛陽之後的開場白。
但喬琰抬眸朝著這匆匆趕路而來的青年看去,只是說道:「這不是你要回來述職該當說的話,而是涼州別駕已經在奏報中跟我寫的。」
傅干正了正容色,回道:「當年我父親被涼州叛軍所圍的時候,我曾經對他說過兩句話,一句話是,國家昏亂,遂令大人不容於朝。一句話是,大人不如徐至鄉里,率厲義徒,見有道而輔之,以濟天下。」2
這兩句話,傅燮一句也沒有聽。
前者對於大漢的指摘,傅燮知道得很清楚,也知道他會在這樣一個巧合的時間點成為漢陽太守,面對的幾乎就是必死的局面,若不是朝堂昏聵,根本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但他回復傅乾的,是他不能叛漢,而要效仿伯夷不食周粟而死。
既然前者已如此,後者這條輔佐「有道」的話,自然也就絕不可能實現了。
經年累月過去,傅干依然遺憾於父親當年的選擇,也始終執拗地相信,父親以死成全聲名並不能讓韓遂那些叛軍為之震懾,更不能讓高居廟堂的天子對他表現出什麼愧疚之心,只有以傅幹當年提出的那等舉措,方有撥亂反正的機會。
他接著說道:「我已見有道之人,願從之舉事,百死不悔。」
當年的傅干還是個甘為喬琰馬前卒,只望能得到出戰歷練機會的少年人,此刻站在喬琰面前的,卻已是個在時事磨礪中越發顯露出其高瞻遠矚之見的出色將領。
涼州多年間在大漢朝堂上的難以啟用,促成了他對於大漢本就少了幾分的歸屬之心,傅燮之死又將其中僅剩的一點也給徹底抹除了。
這倒是個好事。
省了喬琰不少口舌。
而在傅燮身上,其實還有不少邊地將領的剪影,只不過其中的有一些並不像是他一般有這樣的認知罷了。
「彥材,你說錯了一句話。」喬琰開口回道,「我等並非揭竿而起的舉事,而是靜觀其變,見招拆招。」
「確如君侯所說。」傅干一哂,接話道:「我此來洛陽,既是從涼州來的,自然經過了長安,在途徑此地的時候,正好見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
見喬琰示意他說下去,傅干接著說道:「皇子揚因陛下數月間的病情不見好,便自請登華山,登高望月,以為父親祈福,為了顯示其對祈福的誠心,他還並未帶上幾個隨從。」
喬琰笑了笑,「他若真有此等孝心,早在從幽州來到關中後便該當克己修身,多學些真正有用的知識,而不是光有皇子的架子和排場,卻沒有皇子應有的表率作用。」
「入得深山密林之中,到底要做些何事,他心中有數。」
如今的華山可不是什麼旅遊勝地。
這年頭可沒幾個人有這樣的閒情逸緻。
此地也不過是和秦嶺山中一般,是個足夠偏僻隱蔽的地方而已。
正適合用來做一項實驗。
一項對劉揚來說至關重要的實驗。
他看著那個由火藥堆壘而成的裝置被插入到了山石的縫隙之中,從原本他拿到之時只是個半成品的狀態,變成了此刻這個和他曾經看到的樣子有些相似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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